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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換上那套滑稽的西方服飾，拖長的墨綠色披風卷來和我身體一樣冰冷的淒寒，就如同我現在的臉色一樣雪白。我知道顧憲成已經做了足夠鋪墊，但當現實猛若洪流般襲來之時，我依然像漠不關己的無辜路人，揚起無奈的雙手，抬起無知的頭顱仰望麵前的神跡。
“你為什不告訴嫵兒？”我並沒有懷疑什麼，我隻是隨口問道。難以預料的是，顧憲成居然向我投來了鬼魅的猩紅眼光，他那鮮紅的鬼瞳搖轉遊蕩。“你想知道我的真實想法？”
“再好不過。”我冷笑一聲，這才發覺末日是打開顧憲成緊閉的腦海的最佳時刻。
“我懷疑她。”顧憲成幹脆利落的懲罰了我的傲慢與冷漠。“我懷疑她的背後，隱藏著我們最深沉的威脅。”“你在妄想。”我迅速打斷了顧憲成的話語，可當顧憲成停下來用誠懇的表情看著我的時候，我卻找不到任何有力的語句去反駁。
“她不會……我能看見她心中所有的思維，她是我的，不容置疑。”當我用我自己都不敢確定的口氣說出這些的時候，迎接我的就是顧憲成沉重的歎息。
“其實我也沒有證據，翊鈞，”顧憲成的聲音低沉無奈，“我隻是懷疑，因為我從她腦海中看到的東西和你別無二致。可在我將她變為血族之後，我沒有教她任何的東西，而你，翊鈞，幾乎全程都受到我的指導。可如今，這個據說是完全自己摸索出來的血族生命，其實遠遠強大過你，翊鈞。”
“這隻能說明我的天資貧薄，無法領會黑暗天賦的本質與精髓。”
“是麼？翊鈞，你在麻醉自己，不能正視現實。你幾乎瞬間學會了大腦的控製，而實際上，這一天賦很少有血族能夠開發。你的捕獵技術飄逸省力，一擊致命。”顧憲成的語速驟然加快起來，我明白長久鬱結在他心中的疑問與猶疑即將和盤托出。
“在你成為血族後的那個白晝，鄭夫人就找到了我。我不知道她如何知道我的身份，也不知道她如何找到的我。我沒有拗過她的聲淚俱下，撕咬開了她的喉嚨，改變了她。可之後，我再也沒有見過她。七年之後，你找到了她，她吸食少女血液，她甚至會烹調血液，她的捕獵同樣優雅，她的大腦控製術一樣出色。”
“可她比不過你，顧憲成。如果要追究誰最有可能把大明出賣給那群血族，你的名字永遠置於嫵兒之前。你的能力我和嫵兒都難以想象，我永遠都不可能接近你的內心。”
顧憲成輕輕笑著，仿佛這是他無法承擔的讚美。“你真的這麼想，翊鈞？”
他看著我微微點下的頭，神情突然嚴肅起來，緊繃的雙眉構成了蒼白臉頰上最規則的線條。“我本不可能被你們發現行蹤。可鄭夫人突破了我層層設下的戒備，探知道我在無錫，探知到我正在為當地的儒生講授四書。”
他拋下我獨自向前行走，我的腳步仿佛被無形的雙手所絆住，我茫然的立在北京城飄渺的霧氣之間，乾坤倒轉，神魔流逝。恍惚之間，我看見前方有一個瑟瑟發抖的身影，在街巷之上緩緩的飄動。我一躍而上，將那個身影撲倒，順著喉嚨的位置，讓鮮血流滿我的口舌。
當我清醒的時候，我看見麵前是一個青年的男子，或許剛從工坊結束工作，或許家中還有正在等待他回家的父母。我抹去留在嘴角的鮮血，吸吮著來自無辜者的芳香。
“忘記這場對話，顧憲成。我永遠不會懷疑嫵兒，哪怕她把我推到陽光之下。我們去見萊斯利，時間已不容許我們再耽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