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夜從沒遇到過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情!
自從進入墨玉川的小鎮,遇見的人都用一種遺憾而憐憫的目光打量他。這裏的客棧夥計,更是在見到倦夜之後,不但拒絕留宿,還爭先恐後地關緊門,好像再晚一點就要被染上瘟疫一般。
倦夜再也忍不住了,拉過千羽問,“我是不是長了一副倒黴相?”
千羽連忙搖頭,指天發誓:“絕對沒有,你長得很……幸福呀!”
“那他們為什麼都躲著我?”
“可能是因為他們太害羞了。”
牆上貼的一張告示,打斷了兩人的胡思亂想。
公告
金玉閣急需美男一名,凡家有美男者,限三日之內趕至金玉閣集合,供閣主挑選。違令者,嚴懲不怠。
金玉閣主令
急需美男?
倦夜隻覺得荒唐極了。
身後突然響起淒慘的嚎哭聲:“不要啊!娘,你放開我,打死我也不去!長得美麗不是我的錯,你們不能這樣對我。”
接著是女人的哭聲:“兒啊!娘也不想送你去,可是誰讓你生得這麼漂亮,若不把你送過去,金玉閣主會懲罰我們的。”
倦夜和千羽轉過身去,正看到一個中年女人用力把一個男孩子拽出巷口,千羽好奇地看向美男,卻被嚇了一跳,本以為他必定長得很美,才會如此“紅顏薄命”?誰想那個男孩非但長著一對鬥雞眼,還配了一個尖長帶勾的下巴,讓人很有給他一拳的衝動。
這種“欠揍”的長相,實在與“美麗”兩個字絲毫沾不上邊!
女人也看到了倦夜和千羽,一臉的悲慘奇跡般消失了,連忙與男孩咬耳朵:“乖兒子,你別著急,你看那人長得與你不相上下,有他在,你未必會被選中。”
男孩兒傲慢地看看倦夜,瀟灑地一甩頭:“娘,你不覺得,他比孩兒少了一種氣質嗎?”
千羽忍不住大笑起來,倦夜也是氣笑不得,拉起千羽的手:“走了!”
“去哪兒?”
“金玉閣。”
到了金玉閣前,望著黑壓壓的人群,千羽才知道,原來這個小小的村鎮,竟有這麼多的美男!
千羽幾乎是目瞪口呆地望著那群美男,這個……哪裏是臉,明明是一顆酸棗嘛!還有那個,活脫脫就是一個矮冬瓜,依次看過去,竹竿,肉包,大龍蝦,大貼餅……
當真是應有盡有,“美”不勝收!
還有一個豬頭少年用力扭著他娘的衣袖,哽咽著說:“娘,若是金玉閣主對我有那種心思,我可怎麼辦……反正,我是寧死不屈的……”
千羽很無辜地看向倦夜:“不能怪我,我實在忍不住了!”然後就捂著肚子,笑滾到地上。
倦夜哭笑不得地扶住她,免得她滾到山下去。
“金玉閣主駕到!”
隨著一聲大叫,喧囂的人群立即安靜了,美淪美煥的樓台之內,整齊地走出兩排人,都是十七八歲的少女,一個賽一個的美麗。眾人秉息而待,目光不約而同地落向最後一個走出來的人——金玉閣主金小如,結果卻讓他們大吃一驚。
並非金小如的容貌醜陋,她圓溜溜的大眼睛,清澈明亮,嫩紅的小臉花朵一般可愛,可是再漂亮,也隻是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竟然做了有財有勢的金玉閣主,怎麼不讓眾人吃驚呢?
金小如的目光一一掠過諸位“美男”,歎了一口氣:“這些人還不如我的小綠可愛呢!”一抬手,舉起手背上的綠毛蜘蛛,笑嘻嘻地親了親蜘蛛腦袋,“小綠,我總不能用你吧!”
豬頭少年尖叫一聲:“媽呀!”壯烈地暈了過去。
其他人也恐懼地看著金小如,一副隨時準備逃走的樣子。
金小如目光一轉,突然發現了遠處的倦夜和千羽,她先是一愣,然後驚喜地大叫起來:“倦夜哥哥!”然後就飛撲過去,撞進倦夜的懷中。
倦夜嚇了一跳,自己什麼時候成了她的哥哥?
千羽更是吃驚:“倦夜,你認識她。”她從沒看過金小如的孩童麵目,自然認不出來。
倦夜苦笑:“她是金小如。”
此時的金小如就跟小孩子一樣,也不知道是故意做作,還是身體的變化改變了性格?她緊緊抱著倦夜,撒嬌地蹭著他的胸膛:“倦夜哥哥,我正在想你,你偏偏就來了。”
倦夜努力將金小如從自己的身上扒下來:“金閣主,你們這是……”
金小如卻不肯鬆開倦夜,回頭吩咐下人遣散眾人,繼續貼住倦夜,一會兒摸摸倦夜散落的頭發,一會兒摸摸倦夜的耳朵:“我也是沒辦法呀!都是為了對付山裏的那隻人蝠。”
“人蝠?”倦夜心裏一喜,果然有人蝠的存在。
“是呀!那隻母人蝠很早就生活在墨玉川了,與山中的居民向來相安無事,但最近可能到了發情期,竟然接二連三地闖進村鎮,明目張膽地把男人搶走,還專找漂亮的下手。”
千羽恍然大悟,怪不得村民看到倦夜的時候那麼古怪,因為倦夜一定會成為人蝠的搶劫目標。
“更氣人的是,她不但對男人感興趣,還很熱衷於偷竊女人的珠寶首飾,我金玉閣首當其衝,不知道丟了多少寶貝!可是那家夥來去如風,誰也不知道她會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出現,才屢次讓她得逞。我才想找一個美男子作為誘餌,引她出現,然後抓住她,逼她交出盜走的珠寶。倦夜,你幫幫我吧,隻要你肯現身,一定可以將那個母人蝠迷得神魂顛倒。”
倦夜痛快地說:“我可以幫你,但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說吧!”
“抓住人蝠後,任我處置。”
“當然可以,隻要她交出被搶走的珠寶和人。”
“成交!”
※
朦朧的夜色中,一棵棵梅樹錯落有致地分布在小園中,一朵朵紅梅在月下盛放著,散著淡淡的幽香。
身後是樓閣參差,古木奇石掩映著亭台水榭,金玉閣果然是金碧輝煌,富麗萬千。
倦夜身著淡紫色長衫,優雅地坐在梅林之間,看起來神清氣爽,風流儒雅,尤其那雙清透明亮的眼睛,深不見底,竟似藏了紅塵變幻,曆史更迭。
他的手腕上還係著一顆明珠,在月色的浸潤下更顯得晶瑩閃亮,遠遠便可以望到。
一切布置,都隻為引誘人蝠出現。
時間緩緩流逝,夜鳥的聲息若有若無地響在身邊,倦夜心裏有些不耐,他已經連續在這裏坐了兩個晚上,可是一直不見人蝠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