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中女兒(2 / 3)

千羽小臉一紅,又忍不住滿心歡喜,走進了假山的石洞中。石洞幽深綿長,並非完全封閉,偶爾會有光線從石隙中透進。洞內的景色乍看上去一覽無餘,可是鑽起山洞來卻是左盤右旋,了無盡頭。

直到聞到一縷淡淡的幽香,千羽竟然聽到裏麵傳出兩人對話的聲音,可是因為太過黑暗,隻依稀看到兩團模糊的身影。

“夜,你真的來了。”

“是我,儀……我真的以為今生我們都無緣再見了……”

“夜……我又何曾不是度日如年……我忍受了這麼多年的煎熬,就是為了能再見您一麵。你不知道我……在這裏,每個人都在逼你,逼得你生死不能……”

“儀,我的儀……我知道你受委屈了……當初我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把你帶走……我卻什麼都不能做……這些年,我每天都在回憶你離開的情形……我恨自己的無能……”

“傻瓜,不是你無能……任何人處於那種情形也隻能聽任命運的擺布……我此生能夠再見到你,餘願已足,我真的不求別的了……夜,抱緊我……”

千羽蒼白了小臉,小手緊緊地攥住了衣襟。

夜,是誰?

儀,又是誰?

眼前不由想起倦夜與綠衣美人並肩而立的情形,綠衣美人對倦夜說:“以後見到我,你可以叫我‘儀’。”

夜與儀……

原來他們早已相識?

怪不得當時……

心似乎正在一片片碎開,痛得她無法呼吸……

倦夜,你怎能如此對我?

腦袋裏空白一片,千羽踉踉蹌蹌地奔出假山的洞口……

千羽卻沒有看到,就在她離去的瞬間,倦夜正從另一個方向走過來……

人生有幾?念良辰美景,一夢初過。

窮通前定,何用苦張羅?

命友邀賓玩賞,對芳樽淺酌低歌。

且酩酊,任他兩輪日月,來往如梭。

軒然閣上唱著《金釵記》,台下人看得如癡如醉,沉浸在纏綿曲折的劇情中。

莫非離轉頭輕歎:“好一個癡情女……咦!”疑惑地環顧周圍:“還丞相呢?”

滄溪微微一笑:“還丞相去取一樣東西,這就回來。”

莫非離正在詫異,台上的戲已經唱到結尾,苦苦守候十九年的女人終於等到丈夫凱旋歸來,並被聖上封為一品誥命夫人,親賜五彩錦衣。

年青漂亮的女戲子竟然當台更衣,尤其還故意擋了一幅紅色的紗簾,遮住了換衣的情形,更讓台下人看得心癢難耐。

喜慶的笙樂中,紅紗翩然飛去,那一刹那,像是世間所有的光亮突然聚集在台上,照得人睜不開眼睛。流光閃動中,女戲子披著一件七彩羽線織成的錦衣,錦衣的外形非常奇特,竟如鳥中之王鳳凰的皮毛,僅是披於肩上,便已徹底改變了人的氣質,變得高傲尊貴,有如王者。

台下響起一片驚歎聲,尤其是幾位王妃,瞪大了眼睛,豔羨地看著鳳凰彩衣,恨不得立刻將那彩衣披在自己身上。

一些醒悟過來的大臣議論起來,不明白如此名貴華麗的彩衣怎麼會出現在一個戲子身上?

這時,一個人從台後走出,恭敬地向著莫非離深施一禮,竟是還君夜:“尊貴的皇帝陛下,這件彩衣名叫鳳王天衣,乃是動員全國之力,采集九山鳳羽,由三十六名繡工能手,費時一百零八天才得以織成。此衣能避風雨,水火莫近,乃是不世之寶,今日為了表達九焰與澤越永久交好之誠意,特將此衣獻給貴國最尊貴美麗的女人……”

沒等還君夜的話說完,趙軍侯已經捋須讚歎:“九焰國君果然是有心之人,這鳳王天衣的確隻有我澤越皇後才配得上。”此話一出,立刻有許多朝臣附和。

還君夜怔了怔,延平王妃滿懷期待的麵孔罩上一層陰鬱。

昭和嘴角卻扯出一絲嘲弄的笑意:“趙軍侯,還丞相好像並沒說要將鳳王天衣獻給皇後吧?”

趙軍侯不慌不忙地整理一下袖口:“難道澤越國還有別的女人比皇後娘娘更加尊貴美麗?”

燕空城微微垂頭,也不知在對誰說話:“尊貴或許,美麗卻未必。”

這話一出,舉座皆驚,因為誰都知道,趙皇後雖然出自權傾朝野的趙家,又是一國之後,身份無比尊貴,但容貌隻是中上之姿,絕對無法和豔麗無匹的延平王妃相比。所以,燕空城的話正戳到了趙皇後與趙軍侯的痛處,趙軍侯的臉色當場就變了。

昭和微笑:“說得好!這尊貴美麗之稱,可不是自封的。”

月夕皺眉,墨雪冷笑:“作為一國之母,最重要的不是容貌,而是氣度心胸,否則又何以服眾,統領後宮?空有美麗,若無德行,也隻能做那誤國誤民的妖妃。”

妖妃二字,雖非明指,大家也都知道他在說誰。所以昭和高高挑眉,差一點兒拍案而起,延平王妃更是氣得臉都青了!

燕空城淡淡一笑:“所以呀,最怕那種既無美麗,又無德行,除了家世背景,再無可仗之人。”

昭和差一點兒鼓起掌來,他因為王子身份,有些話不好出口,而墨雪又一向辭鋒犀利,幸好有燕空城!對,就這樣,氣死他們!

趙軍侯臉色陰沉得嚇人:“永安侯,有些話還希望你能三思。”

這樣的燕空城,讓倦夜覺得希奇,因為他所認識的燕空城一向是飄逸淡遠,固然身在官場,卻總帶著幾分超然之感。可是每次麵對趙家,他都像變了一個人,犀利無匹,毫不留情。

砰!

拍桌子的聲音打斷了眾人的爭執,莫非離惱怒地責問:“你們是怎麼回事?現在還有九焰國使在旁,你們竟然為了一件彩衣而驟起爭端,豈非怡笑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