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發展現在開始落入俗套。或者說談歌下邊的故事是為了取悅讀者的閱讀習慣,隻好沿襲石玉昆老先生設計的情節套路進行:從一個叫陷空島的地方來了那個名叫白玉堂的男人。
換句話說,我們這本書的主角終於登場了。
遠距東京數百裏的白玉堂幹什麼來了?他來找展昭。找展昭幹什麼?決鬥。
秋高氣爽,天藍得像一塊剛剛水洗過的幹幹淨淨的緞子,讓人生出想伸手觸摸的欲念來。年輕英俊的白玉堂一襲白袍,騎著一匹白馬,緊隨其後的家仆白葉也是一襲白袍也騎著一匹白馬。看上去白葉的年紀要比白玉堂大出許多。二人一臉的平和,坐騎卻跑得飛快。官道上揚起一陣陣塵土。塵土飛揚中,像是有兩朵歡快的白雲在悠悠地竄動。
白葉到現在也搞不清楚,年輕氣盛的主人去東京找那個姓展的幹什麼?白玉堂隻是對他講要去找一個姓展的比試一下,白葉不好細問,他曾經試著猜想過那個姓展的是個什麼樣子。多大年紀?長沒長著胡子?主人為什麼要與這個人作對呢?在藍天白雲下策馬疾走的白葉心情很灰暗。他認定年輕的主人這些天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了。白葉想起了白玉堂臨出門的前一天,還偷偷把四爺蔣平的兩隻心愛的鴿子捉來下酒吃了,氣得蔣平跳腳大罵,幾乎還把看守鴿子的仆人陳青暴打一頓。而白玉堂卻躲在家裏一聲不吭。總之,在白葉眼裏,這些日子的白玉堂十分反常。所以,白玉堂進京找展昭這件事,白葉認為更是反常。
其實白玉堂也不會對白葉講更多的情況。白玉堂對展昭的情況知之甚少,他隻聽說這個展昭在江湖上是很有名氣的,否則怎麼會被人稱做南俠呢。展昭是終南山大隱羅子綱先生的徒弟,出師之後到京城謀事,後來做了太尉府裏的禁軍教頭,是那種沒有職位隻有名分的位置。後來展昭卷入了一場禁軍營中酒後失火的案子中,以瀆職罪被判刑下獄。關於展昭的情況,白玉堂隻聽過這些江湖上的傳說。展昭現在為什麼從獄中放出來,而且又封了四品帶刀護衛,白玉堂一無所知,他沒有想過南俠展昭這個人會這樣狂妄,或者說,即使知道展昭狂妄,白玉堂也不會與這個素不相識的家夥決鬥。兩個人很可能各自沿著自己的生活方式或者快樂或者苦惱地生活下去。而白玉堂卻前後收到兩封匿名信。
那兩封信都是被人寄刀留柬在白玉堂院外的那棵柳樹上的。這件事發生得十分突然,讓人意外。第一封信上文字不多,大概的意思是說:東京那個展昭被封作了禦貓。貓是要吃老鼠的,你若是有膽量,就應該到京城與展昭決一勝負。白玉堂看罷,也就一笑了之了,白玉堂並非是氣盛之人,他沒有必要去跟一個素不相識的展昭比什麼高低。但數日之後,白玉堂又接到第二封信,文字比前一封激烈起來,信上說你白玉堂真是鼠,膽小如鼠。展昭已經放言要殺盡天下鼠輩,你還這樣躲在陷空島,你還枉稱什麼英雄?如果你不去找展昭,那你就把錦毛鼠三個字去掉好了。白玉堂這一次認真了,他把信看了兩遍,同樣的信箋,同樣的筆跡,當然是同一個人寫的了。他感覺每個字的下麵都展示著一種不懷好意的冷笑。他猜不出寫信的是什麼人,但他猜出了寫信的人那種挑唆的心態。可不管怎麼樣,白玉堂還是決定了,他要去會一會這個展昭。南俠的武功他隻有耳聞沒有目睹過,此去是凶是吉,白玉堂已經全然不顧了。或者說,並非是他一定要去跟南俠展昭比什麼高低,引起他注意的是這兩封意味深長的匿名信。他沒有告訴盧方幾個人,他一向是很尊重盧方、韓彰、徐慶、蔣平這四個結義兄長的,他幾乎沒有什麼事情不能告訴這四個人。而這一次,他是悄悄地離開了陷空島,隻帶著家人白葉。他離開陷空島的時候,陷空島上一片安祥,沒有人知道白玉堂去了哪裏。或者說,白玉堂並不想讓人們知道他去了哪裏。
與其說白玉堂去找展昭一決高下,莫不如說白玉堂好奇。他想看一看那個展昭身手到底如何?許久沒有外出的白玉堂心情挺好,一副好心情的白玉堂一路上卻聽到了許多不好的消息。最讓他吃驚的是大名府的滔天血案。三個王爺在河間府聚會時被人殺害了,連及幾十個隨從統統被人屠殺了。什麼人幹的呢?白玉堂的好奇心被勾起來了。
白玉堂已經退出江湖幾年了。幾年之前,白玉堂是一個很憂愁很孤獨的人,幾乎沒有人知道他住在什麼地方,他像一個飄乎不定的影子。他當年是一個讓人膽寒的殺手。許多殺手在作案之後,便去喝酒賭錢或者找女人,而白玉堂卻不是這樣。他沒有事情的時候,總把自己關在誰也不知道的地方,他總是細心地擦著他那把寒光凜凜的刀。他似乎總在等待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