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蝶不解:“你若殺我,何苦救我?”

白玉堂道:“我隻是不想讓你死在那幾個人手裏,而是想讓你死在我的刀下,或者說,你根本不會死在開封府裏,一定會有人救你出去的。”

花蝶一怔,又笑了:“我記得你從不欺弱。我剛剛與他們幾個交手,體力不濟,自然要敗給你了。”

白玉堂笑道:“這個我自然想過。我今天讓你在這裏歇息一夜,明天早上,我來找你。”說罷,就喊小二。小二端進一桌酒菜。

花蝶笑道:“你不怕我跑掉。”

白玉堂惡笑一聲:“你跑得掉嗎?”他的目光中充滿了殺氣,花蝶隻覺得白玉堂目光寒人骨髓。他剛剛想說什麼,白玉堂已經推門走了。像一陣風,了無痕跡。

花蝶仰天長歎一聲,悶了一刻,抓起桌上的酒壺,斟滿了一杯,一飲而盡。他覺得身上的血在突突地奔跑,下意識地抄起桌上的劍,冷笑一聲。他不相信白玉堂能輕易地取走自己的性命。他心穩了穩,放下劍,坐在桌前,安心地吃了起來。吃罷,他上床躺下了。窗外秋風一片。隱隱地遠處似有雷聲。好像有雨。花蝶沉沉地睡去了。

一覺醒來,卻沒有雨。天光卻已經大亮了,花蝶翻身坐起,推開房門,見白玉堂站在門外。白玉堂笑了:“昨夜睡得可好。”

花蝶笑道:“多謝了,還好。”

白玉堂走進門,淡淡道:“我之所以救你,是要問你幾句話,還望你從實說來。”

花蝶笑道:“你直言問來便是。”

白玉堂道:“你在京城襲擊開封府,是何人指使?你的主人是誰?”

花蝶一愣,旋即笑了:“這是我不能告訴你的。”

白玉堂冷笑一聲:“你死到臨頭,還不招認嗎?你如何不曾想過,你若是招認了,我或許還可饒過你的。”

花蝶歎口氣:“即使你饒過我,我也是不會講的。我花蝶並不在意名聲,我早已經知道我在江湖上聲名狼藉,但我還是不想背叛我的主人的。”

白玉堂又問:“你可知道丁兆蘭現在何處?”花蝶搖頭:“我真是不能講的。”

白玉堂又問:“那個鍾濤現在何處?”

花蝶似乎驚了一下,又搖搖頭:“我還是不能講的。”

白玉堂又問:“那個鍾濤現在何處?”

見花蝶仍是搖頭,白玉堂長歎一聲:“我本該知道你會守口如瓶的,這應該是我早預料到了,好了,你拔劍吧。你還有最後一次逃生的機會,當然,你必須殺死我。”

花蝶笑笑:“好好。”說著,他已經取下劍來。他看到白玉堂的刀已經拔出來,後來發生的事情,花蝶在他生命最後的記憶中非常淡漠,淡漠得幾乎和一張白紙一樣。他隻記得幾招之後,白玉堂的刀已經紮進了他的肚子,一陣鑽心的絞痛使他跌倒了。他還記得白玉堂的肩上似乎也被他刺中了一下。他微弱地喊了一聲:“白玉堂,你厲害。”他看到白玉堂燦爛地笑了。他看到太陽已經在升起來了……

太陽很高的時候,一輛馬車飛馳過開封府,就在飛馳過開封的時候,車上扔下一個用白布裹著的東西。像是一個人,行人擁上去看,有膽子大些的撥開白布,人們驚叫一聲,四下散開。果然是一個死人。衙差們衝過來,認出是花蝶的屍體。人們真真切切地看到了花蝶腹部流出來的腸子,流下來一大片。他的眼睛大大地睜著,似乎想最後看一眼什麼。當然,他什麼也看不到了。

差衙慌慌地跑進府去報告。張龍第一個跑出來,昨天夜裏花蝶在開封府被人劫走,他簡直要氣瘋了,他幾乎一夜未眠,帶著捕快搜遍了全城,卻無下落。今天早上,正要去向包拯請罪,突然聽到花蝶被人殺死的消息,心裏稍稍安穩了些。但他跑出來看到花蝶的時候,心又突然揪得緊了。他沒想到花蝶會死得這樣慘烈。張龍心中有些傷感,無論如何,花蝶曾經是他的師兄啊,張龍心裏一酸,忍著沒讓眼淚掉下來。他想起花蝶跟自己一同飲酒的日子,那曾經是多麼快活的日子啊。當年花蝶是何樣的風流倜儻,何曾想到過今日竟然會暴屍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