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東二十裏是呂鄉,呂鄉的集子很大,有三百多戶人家呢,最大的人家姓呂,他識字,是薔夫,所有人都叫他呂二先生,隻是不知道現在是不是被人燒了。”少年說完再次低頭,細細端詳手裏舍不得扔掉的狗骨頭。
劉存心裏盤算良久,轉向抱著女兒輕輕搖晃的藺氏:“看來方圓百裏都不安寧,還是先在這躲兩天再說吧,這地方剛被燒,估計沒人會來,等會兒我去四處再找找,估計能找點吃的,隻要咱們不亂跑應該沒事,眼下天寒地凍,還下著雪,我得給你們找點什麼暖和的東西穿上,否則絕對走不了。”
藺氏溫順地點頭:“一切聽從恩公安排。”
劉存轉向少年:“小子,你知道附近哪裏有野菜?”
少年不舍地扔下手裏光溜溜的骨頭,吮吸油乎乎的手指含含糊糊地回答:“這段日子挖野菜的人很多,周邊恐怕剩不下什麼,估計南麵三四裏遠的沼澤地邊上,有些好吃的嫩草根,就是沒路。”
“沒事,等會兒我到前麵燒塌的房子裏找找,看有沒有用得上的工具,可惜沒有鹽,三幾天還能對付,時間長了不行,得想辦法。”
劉存說完站起來,出去轉了好半天,最後隻拿回兩個用雪擦洗幹淨的小陶碗,伸進燒開了水的陶罐裏,舀上碗熱氣騰騰的開水遞給邊上的母女,再舀滿一碗遞給邊上雙手肮髒的少年,等良家女子和小女孩喝完水,他才接過碗自己用。
喝下兩碗熱乎乎的開水,劉存重重呼出口白霧,端起做工和燒製都極為粗糙的陶碗細細查看,最後連連搖頭很不屑地放到一邊。
藺氏對劉存的舉止深感驚訝,輕輕把睡熟的女兒放到草堆上,拿起小陶碗端詳片刻,猶豫好一會,最後還是低聲向劉存解釋:“恩公恐怕不知道,如此精巧的陶碗很難得,整個琅琊國隻有南麵開陽王城的徐家陶坊才能燒出來,這麼個碗最低也要兩百錢,尋常人家用不起的,等會兒婢子會小心收著,用了再拿出來,眼下找個陶碗都難了。”
劉存愣住了,好一會才想起如今是流通五銖錢的年代,想燒製好點的陶器很不容易,更別說瓷器了,這麼一想他很快便反應過來,非常感興趣地詢問藺氏:“琅琊國有燒黑陶和白陶的作坊嗎?”
“有一家,東海糜家的陶坊能燒製精美的白陶,整個徐州乃至洛陽皇城都喜歡用糜家陶坊的白陶,不過婢子所見的糜家白陶都不夠白,有的發青,有的泛黃,聽說終究比不上汝州的陶器細膩光澤。”藺氏的夫家就是琅琊地區有名的商賈世家,長期的耳聞目染之下,她對時下流通物品比較清楚。
劉存再次拿起小陶碗轉動半圈,用手指輕彈一下,搖搖頭低聲問道:“如果燒出比這更光滑更圓潤的陶碗,用指一彈發出悅耳的嗡鳴聲,上麵再雕刻花花草草或者詩詞書畫什麼的,估計能賣多少錢?”
藺家小娘不可置信地望著劉存,看到劉存不像說謊,沉思良久隻好如實回答:“如果真有人燒出恩公所說的陶碗,恐怕要名動四方了,至於價值如何,婢子實在不敢說,隻是,恩公所說的陶碗婢子從未見過,也從未聽人說過,恐怕隻有皇宮裏才能見到。”
劉存微微點頭,放下陶碗不再說話,轉過頭發現少年呆呆看著自己腳上的高幫陸戰鞋和破損的褲腿,禁不住幽幽一歎,剛想脫下濕漉漉的鞋慢慢烘幹,就聽到外麵傳來一聲響亮的馬嘶聲。
藺氏和少年頓時驚恐萬狀,劉存已經躍起衝出門口,驚愕地看到五十餘名手握刀槍頭紮黃巾的漢子正在包抄而來。
領頭的黃巾漢子騎著青色大馬,滿臉亂糟糟的胡子,遠遠看見像是嚇呆了的劉存,他哈哈大笑策馬靠近,抬起手中長戟遙指劉存,兩旁的五十餘名黃巾漢子頓時連聲怪叫,舉起刀槍迅速將高大的劉存包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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