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道玄居士的畫是千金難買,那鬆雪道人的畫則是萬金難求了。
因為傳世的少,想買都買不了,再加上當今皇上最喜歡鬆雪道人的畫,若能得一幅獻給皇上,高官厚祿,不再話下。
這樣一幅稀世之畫就這麼輕易到了蘇月的手裏……
不能不遭人羨慕嫉妒。
可與皇上撞畫,那就禍福難料了。
溫明珠送蘇月出府,蘇月坐上馬車,就噴嚏不斷了。
芍藥捂嘴笑,“肯定是安樂縣主罵的。”
蘇月抬手敲她腦門,“你家姑娘我被人罵,你還笑。”
“奴婢忍不住嘛。”
芍藥揉著額頭,小聲嘀咕,她家姑娘絕對是安樂縣主的克星,克的死死的,毫無還手之力的那種,今兒碰到她家姑娘,安樂縣主不僅沒占到一點便宜,還丟了臉,連帶著皇上的臉一塊兒扯下來好幾層,芍藥覺得以安樂縣主的性子,半個月都消不了這個氣。
再說慶陽長公主在宮裏,聽到女兒安樂縣主在街上出事,匆匆回府,剛進院子,就聽到安樂縣主歇斯底裏的慘叫聲,聽得她狠狠的一顫。
不是隻是崴腳了嗎,怎麼會疼成這樣?
慶陽長公主心提到嗓子眼,她快步進屋,就看到疼的眼淚直飆的安樂縣主,丫鬟正扶她小心翼翼的坐下。
慶陽長公主走過去,問道,“怎麼了?”
安樂縣主疼到說不出來話,丫鬟回道,“剛剛縣主聽說了她賣給蘇大姑娘的那幅畫裏藏了鬆雪道人的畫,氣的跺腳……”
本就崴腳了,氣頭上忘了這回事,用力一跺,那種疼丫鬟都不敢想。
丫鬟說完,跪下來給安樂縣主脫鞋襪,本來隻是有點腫的腳,這會兒腫的更厲害了。
慶陽長公主心疼道,“怎麼腫成這樣,太後後日就回京了,這兩天要好不了,你就沒法進宮參加給太後的洗塵宴了。”
安樂縣主急的疼痛都顧不上了,“北涼的接風宴女兒就沒參加了,皇祖母的洗塵宴我一定要參加。”
太後是安樂縣主的外祖母,但皇外祖母叫起來拗口,從安樂縣主會說話起,就一直喊太後叫皇祖母。
慶陽長公主也希望女兒能進宮,當即讓丫鬟再請個太醫進府。
慶陽長公主坐下來,安樂縣主顫抖了聲音問道,“皇上舅舅手裏的那幅《麗春山居圖》應該是真的吧?”
慶陽長公主雖然心疼女兒,但提到畫,還是忍不住生氣,“你還有臉提這事,你皇上舅舅還能把畫拿出來和蘇大姑娘手裏那幅畫比嗎?”
皇上手裏那幅畫是不是真的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大家已經認定皇上手裏的畫是假的了。
因為贗品,不需要藏。
安樂縣主想起今天在金寶閣發生的事,就一肚子邪火。
那幅畫是趙琳送給她的,告訴她價值九百兩,她還以為是哪個大家的畫作,結果打開隻是一幅沒任何出彩點的畫,她畫的都比那幅畫好看,當時她就發火了,什麼破爛畫也拿給她,汙她的眼睛。
趙琳見沒討好到安樂縣主,還惹惱了她,趕緊補救,她腦子也算轉的快,知道安樂縣主不待見蘇月,連帶著和蘇月走的近的都不待見,當下就道,“縣主好眼力,這幅畫畫鋪本來隻賣一百兩的,我本來準備買了送給我爹的,結果孟大姑娘和我搶,硬是把價給抬了起來,我想著她花八百八十兩也要買的畫,肯定好,就想著獻給縣主……”
朝堂上姓孟的大臣有好幾位,安樂縣主就問道,“哪個孟家?”
“就是那個在朝堂上拉了顧老太爺一把的鴻臚寺卿孟大人府上。”
趙琳把“拉了顧老太爺一把”幾個字咬的格外重,一下子就把安樂縣主的怒火挑了起來。
明王要接回自己休棄的王妃已經是京都人盡皆知的事了,要是顧老太爺當日撞死在朝堂上,明王這輩子都休想再把人接回去。
對多管閑事的鴻臚寺卿,安樂縣主厭惡至極。
趙琳認定自己被孟大姑娘坑了,想拿回損失,好買下剛剛安樂縣主看中的那支玉簪,她有一計,安樂縣主氣頭上,當時就允了,就有了後麵逼孟大姑娘賠償畫的事。
那幅畫都到她手裏,還被她給弄丟了,最後便宜了蘇月,安樂縣主咽不下這口氣,她望著慶陽長公主道,“宮裏前不久不還處置了個手腳不幹淨偷東西出宮賣的宮人嗎,就說皇上舅舅的畫丟了,我不信她敢不……”
不等安樂縣主說完,慶陽長公主已經忍不住瞪自己女兒了,“你給我消停點兒,皇上已經被你連累丟了臉了,你還想他再丟一回嗎?!”
當朝天子最喜歡的畫,都有宮人敢偷,連宮人都敢不放在眼裏的皇上,還會有人敬重懼怕嗎?
冒著掉腦袋風險偷出宮的畫,一百兩銀子掛在那裏賣,這得多缺心眼?
天下人不都是傻子,不是他們想怎麼糊弄就怎麼糊弄的。
慶陽長公主恨鐵不成鋼道,“心急什麼,她還能把畫帶地下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