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矜趕到醫院時，看著空空蕩蕩的ICU病房，腦子猶如瞬間挨了一記重錘，站都站不穩。
ICU病房門打開，收拾好病房的護士從裏麵走出來。
寧矜一下握住她的手腕，深吸口氣，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麻煩請問下這間ICU病房裏的病人呢？”
“剛才走了，家屬正在給他辦死亡手續。”
死亡手續。
寧矜如墜冰窟，雙腳像是被冰錐子穿透，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這四個字對她來說太熟悉了。
周圍的所有事物都像是瞬間離她遠去，她好像又回到了那個墜落深淵的黑盒子裏。
冰冷的水順著黑盒子的縫隙鑽進來，凍得她骨頭縫發涼。
死了，怎麼會死了呢？
她還沒來及問他為什麼要騙她？
她還沒來及問他為什麼要瞞著她？
她還沒來及，沒來得及做太多太多的事……
寧矜雙腿一軟，跌坐在地，護士嚇了一跳，連忙想將她扶起來。
可一碰之下，卻發現寧矜渾身涼的過分，像是被抽幹了所有的精氣神。
“小姐，小姐，你沒事吧。”
護士的呼聲接連不斷，可寧矜卻像是沒聽到似的，隻是呆呆地坐在地上。
“寧，你怎麼在這兒？”
朱莉輕呼一聲，見寧矜跪坐在地上，嚇了一跳，也跑過去扶。
看著眼前女人眼底的徹骨的悲慟，她想到了什麼，連忙伸手到她麵前揮了揮手。
“寧，寧，文森特沒死，他被搶救回來了，醫生給他換了病房。”
寧矜睫毛微顫，空洞的眸子慢慢聚起意識，卻像是機械似的問。
“什麼？”
朱莉有些後悔，剛才就不應該一時口快。
但她也是真怕文森特會死，這才給寧矜打電話的。
朱莉握著寧矜的胳膊，希望掌心的溫度能夠給寧矜帶去片刻溫暖。
她凝視著寧矜，一字一句。
“文森特沒死，寧，你聽清楚了，文森特沒死。”
“沒死。”
寧矜上下唇一開一合，重複著這兩個字，死寂般的瞳孔終於開始漸漸聚焦，卻依舊沒有說話。
好像是在害怕，就像是怕期望落空再墜入泥潭的害怕。
朱莉鬆了口氣，和護士一起將寧矜從地上扶起來。
“我帶你去看他，你放心，他還活著，還活著。”
寧矜沒說話，直到重新看到躺在病床上的男人，上下唇才一開一合，帶著顫意。
“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寧矜回到醫院，圓圓和團團立刻上前，張了張嘴，卻又不敢問。
剛才媽媽電話裏傳來的聲音他們聽到了。
他們想問媽媽，但又知道這個時候，或許媽媽才是最痛苦的。
圓圓才剛做過手術，整個人都很虛弱，團團握住圓圓的手，鼓足勇氣。
“媽媽，無論如何我們都會陪在你身邊的。”
“爸爸沒有做到的，我和哥哥都會做到。”
寧矜如夢初醒，看著眼前兩個孩子，張開雙手深深地擁抱住他們。
良久才啞著嗓音，緩緩開口。
“他還活著，還活著。”
圓圓和團團忍了一天的眼淚終於沒忍住，甕聲甕氣地開口。
“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