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_第二十七章 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1 / 3)

大雪漫天飛舞,鵝毛般灑落人間,聖米城很快被籠罩了一層雪白的紗衣。

街上行人日漸稀少,車輛看不清前行的方向,隻得停在路邊。沒人注意到永恒大廈周圍結起了透明的結界,誰也看不到那棟大廈的頂端兩個女孩懸在半空的身體。兩團黑色的氣體把她們的身體包裹在天台的邊緣,兢瀾十指交叉優雅地翹著二郎腿坐在黑色的真皮椅子上似笑非笑地看著滿天的飛雪。

“你不是說我隻要拿到卷軸就放了我爸嗎?”林芝無法掙脫困住自己的黑氣,更不敢看腳下的萬丈深淵,隻得憤怒地盯著兢瀾。

兢瀾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臉頰,笑得很無辜:“我已經放了你父親了啊,不過沒說不拿你玩遊戲啊~~”這張英俊得邪氣的臉在她耳畔輕輕吹了一口氣,雪花猛地鑽進林芝的耳朵,涼得她打了個寒戰。這麼高的大廈,如果他一個壞情緒,她們一定會跌得四分五裂。

辛蕊的長發混合著雪花飄散在半空中,竟有一種淒涼的美,臉上的淚痕凍結成了薄薄的冰,紅腫的眼睛透露著心如死灰的絕望,平靜得像一潭死水。

兢瀾看著辛蕊有氣無力的臉,竟然覺得有些熟悉,卻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她甚至從頭到尾都沒有半分掙紮,從冥緒死的那一刻,撕心裂肺的哭號過後,她就成了如此這般的麻木狀態。這兩個女孩,到底哪一個才是付君浩最在乎的人?他想起那人一臉為難的樣子就想大笑,膽敢給我一槍的人,我怎能不還你一個痛!

付君浩與西夜趕到永恒大廈的時候,兢瀾已經抽完了一支雪茄,他對著下麵大笑:“上來吧!告訴我,你想讓誰死!付君浩!”

西夜仰頭望去,視線穿過層層雪花,一直看到大廈的頂端兩個被包裹的女孩:“你完蛋了,過去的戀人和現在喜歡的女孩,你救誰?”

付君浩瞪了他一眼,重新檢查了一遍子彈:“兩個都要救!真讓他得逞,咱們冥界的臉往哪裏擱!送我一程。”西夜點點頭,腳尖往地麵一踩,背上驟然打開的雙翅足足兩米多長,他猛地一扇,左手抓著付君浩的手腕一瞬間就把他拖到了半空。

林芝看見突然出現的付君浩,歡喜地叫了起來:“君浩,救我——”

早已埋伏好的兢瀾看準了二人飛上來的方向,一腳就踢了過去。西夜飛速把付君浩丟在天台上敏捷地迎上了那一腳。可怕的力道將兩人同時震開了好遠。

兢瀾剛轉身。一手撐著地麵一手舉著銀槍的付君浩已經瞄準了他。砰的一聲暗響,兢瀾看著刺破空氣飛撲而來的子彈猛地一個後空翻險險避開。吃一塹長一智,兢瀾不想與這可怕的武器鬥,索性把林芝和辛蕊抓到身前大吼:“來,衝這裏打!看看她們能承受幾顆子彈。”凍結在黑氣中的林芝和辛蕊結實地擋在兢瀾麵前。

付君浩皺著眉看了西夜一眼,他默契地點點頭,一個俯衝試圖搶走其中一個,卻被半路殺出來的怪物拉住了翅膀。

“靠,最恨別人碰我的羽毛!”西夜頓時火冒三丈,反手一拳砸掉了那怪物的腦袋,似乎還不解恨,躥到半空再飛起一腳把它踹下了樓頂。

大廈頂端的整麵黑玻璃忽然開始渡濤洶湧,一個個張著血盆大口的怪物陸陸續續從玻璃裏躥了出來。西夜一聲冷笑,展開雙臂飛過去一抓一扯活活撕裂了一隻後,又躍到半空對著付君浩大吼:“又是該死的圍攻!我最恨打群架了!”付君浩舉著槍飛速地射擊那些靠近西夜的怪物,冷不防被兢瀾踢了個踉蹌下巴磕在地上,嘴裏立刻嚐到了鮮血的鹹味。

該死的!暗算我!

“強烈鄙視不要臉的偷襲!”付君浩摸摸差點兒脫臼的下巴,又從腰間摸出一把槍。左右開弓朝著兢瀾射去。可是總有不怕死的怪物躍到兢瀾麵前做替死鬼,浪費了十多發子彈卻連兢瀾的衣服都未碰到。

“有種不用槍和我單挑!”兢瀾推開擋在麵前已經腐爛的怪物屍體,對著付君浩伸出右手往裏勾了勾。把林芝和辛蕊都抓到這裏,不過是為了引來付君浩報那一槍之仇。杜守故需要的,其實隻有一個。

付君浩瀟灑一笑:“是不是打贏了你,就放了她們?”他眼角瞟了一眼凍結在天台邊緣的辛蕊,她傷感地看著他笑笑似乎在告訴他——我一點也不怕死。林芝狠狠地瞪了辛蕊一眼,卻發現她連正眼都不瞧自己一下。

“看看心情再說。”兢瀾雙手在背後一抓,兩道寒光閃過,他手中已經握了兩把長刀。付君浩麵無表情地看了兢瀾一眼,銀槍帥氣的在指尖旋轉兩圈後猛地插回了槍套中。

“赤手空拳?”兢瀾偏著頭看他。付君浩笑著鄙視他:“我才沒那麼蠢!”右手往腰間一拉,一把桃術劍穩穩握在了手中,還不忘對著西夜喊了一聲:“你的救兵多久才到啊?”西夜鬱悶地踹飛了一個怪物,肩頭卻被另一個死死咬住,他一聳肩頭,左拳狠狠往後一揮打得那家夥飛出去了好遠卻也痛得齜牙咧嘴:“那兩個王八蛋說要吃完了火鍋再上來幫忙打架!”

話音剛落,地上猛地躥出了一堆腦袋,一張戴著墨鏡的臉鬱悶地看著西夜:“真是的,吃頓飯都不讓人吃痛快。”另一張同樣英俊的臉卻笑意盈盈:“西夜,好久不見啦!”一瞬間,地裏冒出了三十個穿著黑色中山裝的年輕男子,領口處統一別著牛頭或者馬麵的小銅牌。一看那身手就知是訓練有素的打架好手,拳腳利落地揮在那些怪物身上打得它們節節敗退。這些都是冥府武裝部隊的成員,00i是牛頭的部隊,002歸馬麵管理。

“死牛頭,少吃一頓你能死啊!快揍它們,竟然敢咬你死神大爺!”西夜看著他們頓時來了精神。馬麵一看這些怪物,樂了:“長這麼醜!拖它們下地獄,放籠子裏展覽。”牛頭立刻反駁:“不行,咱們冥府已經夠擠了,囚犯早就提出要改善監獄環境了,不能再塞進去了。”既然不能拉去展覽,隻有毀滅了。很快,那些龐大的怪物在訓練有素的冥府軍隊麵前變成了一攤攤爛泥。兢瀾心痛得咬牙切齒,砍向君浩的力道也一次比一次狠。兩隊人馬正打得不亦樂乎,西夜趁亂去搶辛蕊,卻被黑氣凍得滋滋冒煙趕緊縮回手。

“救我!救我!”林芝焦急地對著西夜大喊。西夜聳聳肩,表示自己無能為力,燙手的山芋還是交給付君浩好了。

兢瀾忽然發現了一件可怕的事情,他的長刀竟然砍不斷付君浩的桃木劍,反而被他逼得節節敗退。一個後空翻,兢瀾牢牢釘在玻璃上,仿佛一隻休憩的雄鷹。展開的雙臂有些顫抖地握著長刀,翻飛的衣角早已被雪花打濕,可是此刻他顧不得那麼多了。一個俯衝,他揮著刀劈向微蹲的君浩——最後一擊!

付君浩微眯的雙眼透過雪花看到了慢鏡頭般衝過來的兢瀾,一招一式都那麼清晰,兩把長刀從舒展到交叉朝著自己的脖子劃來。凝固的空氣裏,強大的殺氣卷著寒氣衝了過來。

君浩聚精會神地盯著前方——不能急,不能急,再等等!等最佳的出手時機!對!就是現在!

兢瀾獰笑的臉猛地呆住了,他隻看到君浩誌在必得的笑容,桃木劍從左往右斜斜地劈向了他的身體。想要轉身已經來不及了,他的餘光隻看到陳舊的桃木劍散發出了聖潔的光芒,上麵密密麻麻刻著的驅魔咒從光中躍出飛快織成了一張咒語的大網朝著他罩了過來。

兢瀾驚愕的表情凝住了——劍鋒劃過他的肩膀,穿過肩胛骨,穿過胸膛,從肋骨下方抽了出來。光芒處,他的身體碎成了沙礫,一點點消失在了空氣中。與此同時那些怪物也嚎叫著消失在了光芒中,

一瞬間,包裹著林芝和辛蕊的黑氣也消失了。兩人如失去了依附的碎石,來不及平衡的雙腳猛地向後仰去。

林芝看著自己飛快跌落的身體猛地尖叫起來:“不——”

辛蕊隻是平靜地看著腳上那雙粉紅的雪地靴離開了天台邊緣,大毛衣在下墜的途中灌進了不少雪水,她覺得自己變成了一隻小鳥,飛翔在夜色裏。張開雙臂轉了個身,地麵穿梭的車流中,冥緒似乎微笑地站在十字路口對著她張開了懷抱。

落地的瞬間,一個黑色的巨大影子俯衝過來,一把把她撈了起來。

西夜皺著眉看著她:“你那麼想死啊?一副享受的表情真欠揍!”辛蕊別過臉去,一言不發。西夜另一隻手抓著花容失色的林芝,她驚恐地摟著西夜的脖子瘋狂地尖叫著,惡心得西夜差點兒把她甩出去。

他把二人輕輕放在地上後,又猛地衝向了夜空。戰鬥結束了,總得把君浩接下來吧。這樣想著,他忽然覺得自己像廉價的升降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