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想不起了。
不知道是為了錯過的緣分遲疑,還是為了逝去的人惋惜。
錯過的青春,就像她,再也回不來了。
心髒像是疼的失去了知覺,恍惚中隻有一個念頭,錢乃於,我曾經也很想你。
範哲文靠著車門,撐了一會,回過神發現手指尖涼透了。身體像是寒冬三九的冰水裏浸泡過,徹骨入寒。
他知道自己喜歡她的。
分開前,誤會她喜歡了別人,和她吵架,不歡而散,賭氣沒有再聯係。
那時候年紀太小了,根本不懂也不會處理。
錢乃於又做錯了什麼呢,她隻不過對一個優秀的人不合時宜的展露出了好感而已。範哲文恍惚間想著,到底是什麼十惡不赦呢。
當時的錢乃於真的明白什麼是喜歡嗎。
站在電梯裏的範哲文,不自覺地又出神想著,房子是她選的呢。
當時在老家這裏買房子,純粹是因為他不肯妥協的強勢。
他說要結婚,木已成舟父母拗不過他,索性借口手裏沒有那麼多錢,可以支援他們在大城市安家置業。
範哲文咬死了一定要買房,哪怕是在老家也要買。
父母表示,如果非要結婚,實在無能為力。如果女方父母不肯支援,要不然不辦婚禮,要不然去住老房子。
是他堅定地再三要求房,就算在老家也要買,婚禮要辦,就算是小辦也要辦。
捱不過他的軟磨硬泡,父母不情願地點頭,臉拉長了許多。
才不管父母有多不情願,範哲文心內喜笑顏開。
他不想妻子跟著自己像是隨風飄蕩的鳥,連個可以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範哲文知道,父母對於妻子很不滿意,曾經和錢乃於的母親抱怨過。
錢乃於的母親試探的問,能不能讓兩個孩子在一起,被母親委婉的拒絕了。
原話是,或許錢乃於有個穩定工作了,兩個孩子更有共同話題,才能坐在一起聊一聊。
直白的話讓錢乃於的母親恨恨罵著,說錢乃於就在外麵飄著,賺不了多少錢又不聽家裏話。
母親堅定道:“我們家裏現在不說大富大貴,算是穩定,就希望哲文的愛人也是穩定的。他自己談的或許什麼都好,但我們覺得太不穩定了,還是不好。”
範哲文在母親的門前沉默許久,毅然決然地走了,決定要同妻子先去領證了。
在心裏暗暗發誓,從此以後,更是要保護好妻子。
電梯門開了,範哲文站在電梯內沉默了良久,看著電梯門緩緩地關合,清楚的告訴自己,從此之後,自己的人生裏,這個人與自己毫無關係了。
按下電梯再開門的手,遲疑猶豫。
領證之後範哲文告訴了母親,從憤怒爭吵,到最後各退一步,默契的和平。
後來某一天,母親悻悻對自己說,錢乃於找不到人結婚是對的。
她家裏欠下了那麼多錢,一直還不清,父母還總想著東山再起,誰家想要累贅呢。何況她還有個弟弟,像是看不見底的窟窿,誰願意填補。
這個世界很現實的,對錢乃於更是毫不留情的現實。
或許很久很久之後的某一天,會做一個長長的夢,夢裏的她還是年少的樣子,依然笑靨如花。
從夢驚醒後,睜開眼睛是無休止的陰霾籠罩著自己。好似再也填不滿的空隙,裏麵是遺憾。
用力的睜開眼睛,都看不清楚,夜色中的自己滿心悵然,倘若是能在六十歲,坐在一起喝喝茶說說話的老友,該多好。
錢乃於,我有點想你,更是為你惋惜。
範哲文為身邊的妻子蓋好被子,在心中不斷地告誡著自己,
但閉上眼睛,眼前依稀著,是年少時候,無憂無慮的錢乃於笑容滿麵。
以後再遇見,無論多遠,我還是願意帶你回家。範哲文出神的想著,像是回到了小時候,那條上學路上。
嘰嘰喳喳地聽你說一路的話。
每逢佳節,人聲鼎沸散去,燈火闌珊時,範哲文下意識地尋找,那個人好像在什麼地方笑著。
現在回過頭,空蕩蕩的,還有什麼。
因為我愛過你,所以前世今生,我們不會再見。夢中的錢乃於紮起高馬尾,還是年少的樣子,眉目溫柔,含笑又決絕。
我隻希望,再次遇到的人會如你當初愛我一樣的坦誠熱烈,但是遺憾的是,再也沒有人偏愛過我。淚光閃爍,四目相對,錢乃於笑著,範哲文沉默啞然。他什麼都說不出,也什麼都不能說。
再到春暖花開時,希望你一切都好。
他們的那幾年,雖然潦草,但足夠回憶。
雖然一直在一起,但怎麼能分不清感情到底是什麼呢。範哲文心緒複雜的想著,他要怎麼否認年少時的心動呢。
那也是他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