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繼承人
老爸思索半晌,提筆在紙上寫下了“世”字。
“我一時想不出更多的來,暫時就定下這一個字吧。”老爸對裴叔說。
“那麼以後,我的後代,也沿著‘世’字輩走麼?”我趴在桌旁盯著桌上的字問道,而老爸卻半天沒有回答,抬頭望他的時候,才發現他正斜眼瞪著我:
“你小子先找到女朋友之後再考慮這些問題!”
我隻得歪著嘴傻笑了一下。裴叔在一旁好笑,笑著笑著,他開口說道:“對了,代坤,今天下午柏先生來電話時,說停工的劇組想在近期內請你回去。”
“啊?”我站了起來,“我隻是個跑龍套的,為啥要找我回去?”
“現在羽清去世的消息全世界都知道了,而他們的這部戲卻沒拍完,如今,缺了主角可不是個辦法。”裴叔接著說道,“當時你沒在,我叫明亮接了電話。”
我回頭望著老爸,不知道他是怎麼回答的。
“你如果願意去,我不會反對,隻是,時間肯定得推遲到9月以後。”老爸說道,“而且,我請柏先生轉告劇組,你現在臉上多了到疤痕,不知道好不好得了……”
我這才記起臉上的那道疤!雖然苗珍珍已經死在羽清手下,但是她留在我臉上的這道疤到現在卻還沒有恢複,我回頭望著鏡子裏自己的倒影,左臉頰上的那道疤雖然已經愈合了,但是依舊清晰可見。老爸說過,雖然我不是疤痕皮膚,但是這一刀好歹也有那麼深,就算痊愈了,也總會留下痕跡的。
如果這個時光真的可以倒流,或者我真的可以像電視劇裏的那樣穿越,回到那遙遠的1940,去和沈千樺打個招呼?
我苦笑一下,我和他相比,差得太遠太遠,他是沈家最後的當家人,在麵對死亡也毫不畏懼的當家人,我呢?
“你能夠這樣想,說明你長大了。”老爸看我擺弄著傘骨刀,便伸手過來,抽出了刀,久久地注視著刀刃,“代坤,千樺姥爺在你這麼大的時候,給保羅先生當伴郎,然後認識了這個英國姐夫,從記錄中可以看得出來,那時候的他,同樣也是一個生活在保護傘之下的少爺,甚至可以說是無憂無慮的。是老爸的問題,這些事情本來應該在90年左右就全部擺平,結果,我沒辦到。你會怪老爸嗎?”
我趕忙搖了搖頭。
“老爸,至少當年你是努力過的,你不像爺爺直接把你和奶奶都拋棄不管了!我是你的兒子,我很驕傲!”
老爸笑了,好多年了,直到消息來臨的時候,他選擇了離婚,沒有任何的理由,老媽一怒之下回到了英國,一個月之後,他把我也送到了英國。
原本他是打算獨自把這一切扛下來的,結果,目標仍然鎖定到了我身上。
文賓達去到成都要找上老爸的消息自然是裴叔透露的,老爸在離開成都之前,給英國的快遞去了電話,然後,那一堆硬麵抄就送到了我手中。
我揉揉發痛的太陽穴,這幾天來似乎也太平靜了,我坐在屋裏翻看著台灣劇組送來的劇本,才發現把我的戲份重重地加大了,最後幹脆變成男二號了,至於羽清沒演完的部分,導演隻能臨時決定修改劇本,也許會換人,隻是換了誰我就不知道了。
我照了照鏡子,臉上的疤痕還在,隻不過淡了許多。不過,為了遷就我臉上的疤,導演幹脆把我的角色也改成了臉上有道疤的混小子了,然後信誓旦旦地在電話裏給我說,明年的金馬獎你拿定了!
我對拿金馬獎沒興趣,我之所以接下了這部戲剩下的部分,是因為這裏有羽清的回憶。
8月,我想這時候,李萬昌一夥兒是真的沉不住氣了,苗金昆想縱火焚燒裴家,被人一刀割喉,我想,不用猜,也知道動手的那個人是文賓達無疑。
這些很快就變成了過去式,裴叔和羽蝶承諾的要在9月沈家大院開業之前,將殺害羽清的凶手繩之以法——當然,這隻是一個謊言。但是隨著9月的漸漸逼近,我不由得捏緊了一把冷汗。
9月,沈家大院就將完全重生在人們的視野中,從它的毀滅到重生,有多少的人努力過,又有多少人付出過生命的代價。
抑或,大家給它的重生定位在9月,就是為了讓一切的事情在它重生的同時結束吧!
我合上了眼睛,這都是千絲萬縷的牽絆,怎麼結束?如何結束?羽清說過,就算李萬昌和李暢死掉又能怎樣?難道可以讓已故去的人們活過來?讓我擺脫掉遺囑的陰影嗎?
我活著,就將永遠生活在遺囑的陰影中,即使砝碼微縮膠片的消息已經公布出去,我依舊會活在遺囑的陰影中;但是我更不能死掉,因為一旦我死掉,對方將把原本屬於沈家的遺產通過捐贈中的手段而占為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