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出生,使父親、母親的兩口之家變成了三口之家。母親也是從我出生開始,就沒有出去打工賺錢,專心的在家操持家務、專心帶孩子。家裏也從一開始的兩個人賺錢變成了父親一個人賺錢,他也被動的一個人挑起了我們這個三口之家的家庭重擔。
母親在家裏主內,主要精力除了帶孩子以外,閑暇之餘她就會學習做些家常飯。做飯對於她來說,其實是個比較頭疼的事情。她是不情願負責家裏的一日三餐的。孩子出生之前,因為母親要出去做工賺錢,父親的工作時間又比較自由,所以家裏的一日三餐基本都是父親在做。母親出嫁之前,在娘家做飯的事情基本也是不用她負責的,平時姥姥也沒有教她做飯,她也沒有興趣特意去學。那時候,姥姥隻讓母親出去工作賺錢,家裏一日三餐的事情是不用母親沾手的。她當時對做飯沒有任何興趣,也沒有太多精力去學習。
出嫁以後,尤其孩子出生後,母親就開始學做飯了。她有兩個比較談得來、比較要好的朋友,因為那兩個人也是殘疾人,也是耳朵聽不見,而且還都不能說話,所以母親跟她倆走的特別近。大家平時就管歲數大一些的叫“大啞巴”,歲數小一些的叫“小啞巴”,母親平時也總這麼稱呼她們。她們也不用出去做工,是在家裏操持家務,所以,有時間她們和母親就互相串門。母親有空閑時間,就會抱著我去這兩個朋友家裏串門、聊天。當然,她們之間聊天是有自己的溝通方式的,她們都是用手比劃的。那時候的母親學做飯也是去找她們請教、學習。學明白了就會興致勃勃的回家來實操,可是,做出來的飯菜很多時候父親都不滿意,說做的不好吃。母親做的飯唯一得到父親認可的就是烙餅,她那時候烙餅確實很好吃,層次分明還很軟吃起來很香,做的其他的飯菜父親都說做的不好吃。
那時候,父親每次下工回家,一吃上母親做的飯,總是會罵罵咧咧的吐槽一番:“你做的這是什麼呀!這叫飯呀?!”這是炸醬呀?!”“米飯蒸怎麼這麼軟,跟粥似的”吧啦吧啦的還帶著髒字……。我印象最深刻的是我剛剛記事起,母親剛從大啞巴那裏學了做家常餡餅的做法,她回家就興致勃勃的實踐起來,從和麵到弄餡,忙活了半天……,後來父親進家門,嚐了一口餡餅,就開始罵罵咧咧的數落她:“你做的這是什麼呀?!不熟!這餡拌的是什麼滋味啊?”一邊吃一邊數落她。我那時候吃的很香,根本沒覺得母親做的餡餅有父親說的那麼難吃、那麼糟糕。母親被數落,也不敢多說話,基本都是沉默……。默默的挨著罵,繼續把沒弄完的餡餅烙好……。
那段日子,母親在家裏除了操持家務、做飯,剩下的時間,就會帶著我出去溜達、串門。去大啞巴、小啞巴家裏聊天,每次都得呆上個1、2個小時,我後來漸漸知道事兒了,看著媽媽和她們咿咿呀呀、比手畫腳的在那兒聊天,我是真的很沒意思,總是拉著媽媽哭鬧著要回家。
母親她們那時候不光總在一起聊天,到了秋收的時候,大啞巴、小啞巴就會約上母親晚上一起去地裏偷玉米、偷花生。那時候,大家普遍日子不富裕,所以臨近秋收的時候,很多人都晚上、夜裏出去偷拔花生、玉米,這是很普遍的現象。那時候,也沒有人告訴她這種行為是不對的,她腦子裏也沒有這種去地裏偷東西是錯誤的觀念,這種大家都會做的普遍行為在她看來,再正常不過了。
在我剛剛明白事兒的時候,大概2、3歲的樣子吧,印象中有一次,母親夜裏出去偷花生,我半夜起來找不到媽媽,開始大聲哭鬧,把父親吵醒了,他才發現母親沒在家。父親手足無措,他是個粗心大意的大老粗,根本不會哄孩子,哄一會兒,看沒有用,就把我扔一邊,罵罵咧咧的埋怨母親。後來母親推著自行車,後車座拖著一袋子花生回來了。父親聽到動靜,衝到院子裏給母親就是一頓謾罵:“你他媽大晚上不睡覺,幹嘛去了?!扔下孩子不管!你幹嘛去了?!”母親頂撞了他一句,父親徹底惱了!“啪”的一聲,扇了母親一耳光!隨後,我在屋裏就聽見外麵傳來父親、母親打架、罵街的吵鬧聲!我當時害怕極了!不停的哭!不停的大聲叫媽媽!可是不管我怎麼哭,怎麼喊也不見媽媽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