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爬升到屋簷上，灑下銀光如練照亮了整個宅院。月光透過窗戶灑進屋子，把桌案上書卷照亮。
書案上一盞孤燈將一方點亮，月色揉進燈光裏，打在周澍身上，白皙的臉如同庭中月色。
陸空站立身後，如同高聳的山峰，“顧曉峰依舊不願說出鬼迭香的來曆和用途，他還是堅持回國之後再將一切和盤托出。”
周澍說道：“他如此急著回西紀，京城於他並不安全。”
“顧川打聽到近日顧曉峰已經將香鋪交由夥計打理，而他似乎已經謀劃著離開京城，若不是孫姑娘出現，他怕是已經出城了。”
周澍微皺眉頭，“他本計劃著出城，若他已將一切料理好，無論畫像上是他還是死了的掌櫃，他都沒有理由再留下去。我本以為他是想要引起京城內亂，趁機為西紀太子造勢，遠來客棧之前，我本以為他隻是個敵國奸細，如今看來不止如此。”
周澍請孫九葉畫像，部分原因是為了打草驚蛇，若按照之前所料，香鋪掌櫃是顧曉峰所殺，畫像一出勢必會懷疑到他的身份，他若想要繼續維持京中關係，勢必會走險殺了孫九葉，這也就是周澍斷定他會前來遠來客棧的原因，現在看來顧曉峰早已準備好離京，他暴露與否也不再重要，那他為什麼還會鋌而走險前往遠來客棧？
月光照得發涼，月光下一陣涼風襲來，周澍背後一顫，“不對，一切都錯了
，他是故意引我入局，故意前來引我抓他，他將一切都處理好了，故意留下鬼迭香，鬼迭香是他的護身符，他又怎會說出鬼迭香的來曆？”
周澍閉眼，深吸口氣，他再如何小心，今日也被人算計了一遭，九河香鋪、鬼迭香，原本就沒有賬簿，一切都不過是顧曉峰的局，當初他說出賬簿時，顧曉峰心中是否也在狂笑？
陸空頭一回看見他受挫的模樣，“那如今可要屬下去將顧曉峰送回西紀？”
周澍抬手製止他，“他是西紀人，卻是在我大義犯案，他想引我來護他，京城中有人想要他的命，你且先派人守著，餘下我來打算。”
“是。”
陸空領命卻沒有退下去，而是接著說道：“還有一事，方氏今日去了城隍廟，回去之後臥床不起。”
周澍沒有意外，隻說道：“她終究是良心不安，明日你安排人手送孫姑娘去畫像。”
“是。”
陸空領命退下，夜晚的風輕柔地拂過風鈴，周澍扶額看著麵前的卷宗，他偵辦的案子從未出現過今日這樣的紕漏，每一步都走進了圈套當中，偏偏自己無從察覺，顧曉峰一個西紀人，在西市蟄伏三年，一朝殺了掌櫃引大理寺相護，要殺他的人是朝廷的人？
正在沉思當中，屋外響起敲門聲，周澍的思緒從卷宗上抽離，見來人是孫九葉。
“孫姑娘，可有何事？”
“我來給周少卿送碗粥。”
“多謝孫姑娘。”
孫九
葉將粥放在桌案上，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周澍問道：“可還有何事？”
孫九葉朝他彎腰拱手，說道：“今日之事多謝周少卿，卑職身為女子在大理寺當差便是修了八世的福氣，為此連累周少卿受過，卑職心中著實過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