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說與一篇類小說(2 / 3)

生命不能承受之輕。

閱讀隻能使人陷入更大的困窘。因為我的做法不啻於南轅北轍,雖然一定可以達到目的地,卻白白放棄了無數的機會。

隻需要一點點小手段,我現在的處境就會有天差地別的變化,但我當時並沒有珍惜這樣的機會。認清自己的錯誤之後,我想起了至尊寶的話:“如果上天再給我一次機會……”

皈依。

考察了許多宗教,仍然無法確定信仰哪一個。最後,我選擇都信。我以各種莊重方式許下諾言,若我可以重生,我一定會使實現我這一請求的宗教發揚光大。剩下來的事情,就不必我來操心了。他們應該進行自由競爭。

最先回應我的請求的是佛陀。我很驚訝。有人在佛前求了五百年隻得到擦肩而過的緣分,而我隻不過許下一個諾言,就這麼快有了這樣難得的機緣。

我問佛陀:“請您告訴我您是哪位佛尊,我會好好報答您的。”

佛陀說:“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皆作如是觀。”

我說:“我不懂這些啊。”

佛陀說:“懂即是不懂,不懂即是懂。”

我頭暈,說:“您如何實現我的願望?”

佛陀說:“三千大千世界,輪回之中自有你的去處。”

我說:“好吧,無論什麼辦法都行。動手吧。”

當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我已經變成了一個嬰孩。我仍然清晰地記得我的前世,不,應該是前一個今生。而其他一切都沒有改變,母親還是那個母親,父親仍是那個父親,姐姐依舊是那個姐姐。

我貪戀溫暖的懷抱,每當把我放到床上的時候,我就會大肆鬧騰。

我看到為我慶祝滿月的客人,有些人“以前”從未見過。

周歲時並沒有抓周,因為母親病了。

我已經會說話,雖然隻敢說一些極其簡單的句子。有人挑逗我,問我母親的病怎麼樣了,還告訴我人生病會死掉。雖然知道母親活得很好,我還是非常害怕。接母親出院的時候我立刻撲到母親的懷裏,父親連迫帶哄才讓我鬆手。母親依然孱弱,臥床數月。我想問母親感覺如何,但又不敢開口。最後鼓足勇氣開口的時候,我想說的話變成了:“媽,你會死嗎?怎麼還沒死呢?”

話一出口,我的頭立刻一陣眩暈。是了,以前的我說過這樣的話!最多一歲半的小孩子竟然說出這樣的話,大人都認為是童言無忌大風吹去,但是,為何我會記得這些?!

記得“以前”的我曾經問過父親,父親仍然記得這件事,但具體情形已經忘卻,他隻是說道:“小孩子知道什麼?不定是聽街裏誰說了什麼才會這樣問。”

從此以後,我整天思考一個令人頭疼的問題:我為什麼會說那樣的話?我為什麼會記得這件事?這樣的思考非但沒有解決問題,反而使我的腦袋經常短路,反應也遲鈍許多。

兩歲多時,母親帶我去供銷社賣雞蛋。終於可以出遠門散散心了,我非常高興。當售貨員稱好雞蛋準備付錢時,我卻發起脾氣來,抓住竹籃不肯放手,非要求母親把雞蛋帶回家不可。母親當然不會同意,哄騙我之後又去和售貨員討價還價。我非常生氣,但不再去抓竹籃,而是拿起兩個雞蛋不肯鬆手。我的手小,不足以藏住雞蛋,很快被發現。售貨員當然不肯吃虧,母親也不願再帶兩個自家的雞蛋回去,但我就是不肯鬆手。後來,一股怒氣撞到腦門,不管三七二十一,啪的一聲,我將一隻雞蛋摔得粉身碎骨蛋清蛋黃散了一地。另一隻雞蛋沒有遭受被我摔碎的厄運,母親手疾眼快在我摔之前手略微放鬆的時候搶救下來。

摔完雞蛋之後,我又開始魂不守舍,原來還打算提醒母親不要抄近路,近路有人澆地跑水沒辦法通行,這個時候已經不記得了。所以,等我們回到家中,仍然是十點多。

三四歲的時候家裏養了許多兔子,我記得有一個冬天的早上許多剛生下來的崽兔都被凍死了,便提前提醒母親兔子可能會被凍死,她聽了我的話,弄了許多棉絮到兔籠裏。然而,小兔子從籠子的縫隙漏了下去,還是死了一多半。

五六歲時家裏種春棉花,長得非常高,結的花桃也非常多,我非常高興。是我故意讓父親注意到這方麵的信息的。在棉花地裏穿行,我說:“這和黃藥師的桃花陣多一樣啊!”可是,桃花陣使我想起一個嚴重的問題:這些棉花可不會自動散開,葉子這樣稠密,棉桃會腐爛的!但已經無可挽回。

上學之前還有一件糗事依然發生了:和奶奶以及堂妹去表大伯家走親戚,吃了他們的飯我開始鬧肚子,但他們家竟然沒廁所,找了幾遍沒找到,非常生自己的氣,就一直忍著,回家的半路上終於還是功虧一簣拉到了褲衩上。當時那個羞啊!越發感到困惑:為何許多事情總是事後才想起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