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充盈著無數機緣巧合,但在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遇見失去了的那一半自己,著實可遇不可求。錢鍾書遇到了他一生的她,如獲至寶,倍加珍視。
錢鍾書是個書呆子,卻不是讀死書的呆子,他寫信,一天一封,有話想說,有話可說,有話要說,有話會說,既“投其所好”,又發揮了自己的優勢。不是說人最怕投其所好嗎?隻因好我所好,情不能已。古人言: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說的就是這好之深,寧斷魂。
博學多才的錢鍾書,被愛的蓓蕾照亮,愈加才華如流,成為一個風趣幽默的“可愛呆子”。他的書信常常自出機杼,每封書信上的落款,變著花樣翻新,時常讓楊絳忍俊不禁,癡癡地笑。譬如“奏章”,是“卑恭”的他虔誠地向“女王殿下”稟明的意思。還有一次,他自稱是“門內角落”,楊絳看信後左思右想不明其意,就去信請教。原來,“門內角落”是錢鍾書的打趣之語,“門
內角落”用蘇州話講和英語“money”“clock”的讀音近似,“money”“clock”翻譯成中文的意思就是“錢”“鍾”。之後,“門內角落”就成為錢鍾書在楊家的代名詞。
醜媳婦早晚要見公婆,呆女婿早晚也要見嶽父母。過了一段時間,楊絳帶錢鍾書回家拜見父母雙親。
第一次見到老泰山,錢鍾書也不可避免地緊張。
楊蔭杭話不多,很和氣。聰明人打交道從不用多言,一眼望去,根底盡悉。錢鍾書對嶽父的印象是“望之儼然,接之也溫”。楊蔭杭對錢鍾書的評價是:“人是高明的。”
小夥子有才,但楊蔭杭終究有些不放心。他不擔心錢鍾書慢待女兒,擔心的是還在學業生涯中的錢鍾書是否能夠承擔起養家的責任。楊蔭杭不在乎女婿是否學貫中西、千古留名,他為女兒的未來著想,一輩子的托付,不能不慎重。
毛頭小夥錢鍾書是鐵了心的,也是迫切想和心愛的人早日結為連理,拜見過楊絳父親之後,他便趁熱打鐵,請錢、楊兩家都熟識的親友孫奕英做大媒,本是自由戀愛的兩個人,還是走了一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過程。
楊蔭杭雖然心裏有些小擔憂,但他是理性和明智的,看到女兒很滿意,沒有再提出異議。1933年暑假,錢父帶著兒子到楊家正式求親,而後,在蘇州的一家飯館宴請兩
家的親朋好友,舉行訂婚儀式。
錢鍾書的父親錢基博老夫子雖然在訂婚宴上初次見到楊絳,但卻對這位未來的兒媳婦特別看重。原來他在兒子不知情的情況下,曾多次拆閱兩人的往來書信。楊絳曾在一封信中對錢鍾書說:“現在吾兩人快活無用,須兩家父母兄弟皆大歡喜,吾兩人之快樂乃徹始徹終不受障礙。”錢父閱後大讚:“此誠聰明人語!”錢老夫子覺得楊絳通情達理,思維縝密,辦事周到,把不諳世事的兒子交付給楊絳,他很放心。
錢基博與楊蔭杭都是無錫名士,錢鍾書和楊絳的結合可謂“門當戶對,珠聯璧合”,皆大歡喜。
楊絳後來說:“茫然不記得‘婚’是怎麼‘訂’的,隻知道從此我是默存的‘未婚妻’了。”
她稱他“默存”,他叫她“季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