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 / 3)

村裏就他有文化學識,無奈運道差了些,考取功名總出岔子,原本有妻女,結果因為戰亂,一家老小隻剩他孑然一身流落至此。

鑒於他能寫會算,又非常正直,是個愛講道理的人,趙雉便把村裏的大小事務交由他打理。

村民們很敬重他,鄰裏間若有摩擦,會請他主持公道,威望極高,被人們尊稱二掌櫃。

聽到外頭傳來腳步聲,李疑從庖廚探出頭來,見到趙雉,詫異道:“秀秀昨兒回來得晚,怎這般早就起了?”

趙雉一屁股坐到屋簷下的凳子上,不痛快道:“來蹭早飯。”

李疑抿嘴笑,“你可趕得巧。”

說罷進庖廚端來一缽白粥,一盤烙餅和一碟醃筍前往堂屋。

趙雉一點都不客氣,進去拿起碗就舀粥開

始用。

他常年在軍營廝混,粗糙慣了,進食風卷殘雲,壓根就沒有李疑那麼講究,要細嚼慢咽,動作斯文,把文人骨子裏的矯情勁兒發揮到了極致。

李疑才用完一碗粥,趙雉就放碗去漱口了。

混了頓飽飯,他開始興師問罪,說道:“黃皮子行事魯莽,李二你也清楚,當初他擄掠來兩個婦人,為何不放回去?”

李疑默了默,答道:“時下農忙,秀秀把村裏的男丁帶走大半,除去巡山放哨,養馬和外出采買的,村裏得力的男丁所剩無幾,婦人們家家戶戶繁雜事多,人手緊缺,難免顧慮不周。”

趙雉皺眉。

李疑繼續道:“如今你回來了,那兩個婦人是留是放,全憑你做主。”

這鍋甩到趙雉身上,再次把他給刺激到了,一張英氣蓬勃的臉龐泛著綠,“那狗日的黃皮子,給老子造了這麼樁禍事來,今兒一早我就被老娘拿掃帚打了一頓,非得把那娘們留做壓寨,這幹的是人事嗎?”

李疑慢條斯理地放下碗筷,幹咳一聲道:“秀秀今年二十有一,是該討個媳婦兒放屋裏了。”

趙雉:“……”

李疑又道:“我瞧著王小娘子甚得老夫人喜歡,生得也窈窕秀美,聽說家中親眷皆已喪生,就留她一人前往蘇昌投親,是個身世可憐的孤女,秀秀若能將其收入房中,倒也是一樁美事。”

趙雉頓時暴躁,“李二你的腦子是不是被驢踢了,我阿娘糊塗

,你也跟著糊塗?”又道,“把一個來曆不明的女人往我屋裏送,是不是嫌我命太長了?”

李疑仔細琢磨了會兒,問道:“秀秀的意思是放了?”

趙雉頭痛道:“我倒是想把她弄出去,可是阿娘不允,說若把她送走了,立馬拿麻繩吊死在家門口。”

李疑:“……”

趙雉發牢騷道:“那老太太的性子你是曉得的,說一不二,一把年紀了就愛瞎折騰。”頓了頓,“你得空了偷偷去說一說,能把她們打發走就打發了。”

李疑點頭說是。

這件事黃皮子到底做得不地道,趙雉惱他不已,便命人去把他找來,說要考核他這陣子有沒有懈怠練武。

趙雉行伍出身,把土匪們當成軍人管理,不但日日操練他們,還會教他們行軍作戰的兵法陣營,提升自我體能。

這也正是他們能在蠻鸞山立足的根本原因,能夠躲過數次圍剿,可見本事不小。

後山的操練場上聚集了不少人,黃皮子委屈地站在場地中央,替自己辯解道:“大掌櫃,某也是替你的終身大事著想啊,老夫人日日念叨,說大掌櫃屋裏連個婆娘都沒有,恐要絕……”

話還未說完,站在兵器架旁的趙雉抄起一根紅纓槍朝他擲去,隻聽“咻”的一聲,那鋒利的槍尖直射黃皮子麵門。

他被嚇得“哎喲”一聲,堪堪躲過了。

趙雉爆粗口道:“你個狗娘養的,讓你下山劫財,誰讓你劫色了?!”

皮子連呼冤枉,求饒道:“某對天發誓,不曾對那兩個娘們動過心思,當時沒想那許多,就瞧著村裏的婆娘們辛勞,擄掠她們來做雜役,原本是四個,放了兩個。”

趙雉額上青筋暴跳,輪廓分明的臉上寫滿了陰霾,顯然被這燙手山芋給難住了,指著他道:“屁話這麼多作甚,撿槍!”

黃皮子連滾帶爬去撿紅纓槍。

趙雉鐵了心要給他顏色看,隨手抄起兵器架上的白蠟杆朝他攻去,帶著劈頭蓋臉的氣勢,令黃皮子招架不住,節節後退。

村裏不少人都去圍觀熱鬧。

譚三娘聽說趙雉在操練場上,著實對那小子好奇得緊,也跟著去觀望。

操練場上塵土飛揚,兩個糙爺們兒用武力對打。

趙雉身姿矯健,攻擊性極強,好似一隻殺氣騰騰的獵豹,絲毫不給黃皮子喘息的機會。

那廝長槍打不過就換大刀,大刀打不過就換短劍,短劍打不過再換,硬是接連換了四五種兵器,趙雉一一奉陪到底。

他胳膊上有傷,隱隱滲出血來,卻渾然不知。

黃皮子吃不消被他打得嗷嗷叫,還不敢求饒。

二人狠鬥了近一個時辰,黃皮子才被徹底幹趴下了。

李疑沒在家裏,這會兒正在山洞裏清點趙雉從宛平搶來的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