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他帶著四十人幹了一票大買賣。
那些財物都是宛平郡太守拿去獻給廣陽侯的,結果半道兒上被他截胡全偷回來了,給官府留了幾車板磚。
趙雉這
人有點囤積癖,特別愛囤積物什。
不論是兵器還是金銀財寶,亦或糧食香料,總愛在山洞裏囤積大量物資,就跟一條守著財寶的惡龍似的,並不是為儲備,而是單純的心理滿足。
他負責搶,李疑則負責分配打理。
兩人裏外合作,配合得還算默契。
粗粗洗了個冷水澡,趙雉便在李疑屋裏的涼榻上躺下了,昨晚回來得遲,又被梁螢嚇了一跳,睡得並不好。
這一躺便到了下午,連午飯都沒吃。
趙老太也沒過問,倒是梁螢心裏頭忐忑,她對趙雉的印象並不好,隻覺得那男人凶悍,一副脾氣暴躁不好惹的樣子。
龔大娘頻頻安撫她,說那小子隻是長得凶悍,喜歡擺臭臉,其實品性不壞,就是有幾分野。
不過再怎麼難馴,也總是被趙老太拿掃帚追著打,是個孝子。
這不,晚上趙雉沒回來,得知他宿在李疑那兒,趙老太抄起掃帚就出去了。
不到茶盞功夫,趙雉就被老太太拿掃帚押了回來。
當時梁螢在屋裏,聽到老太太訓斥自家兒子,說他一大老爺們兒還害怕小娘子,沒甚出息。
趙雉找借口說在跟李疑商事。
趙老太不滿道:“晚上倆大老爺們兒能商什麼事?”又道,“明兒把阿螢房裏的家具器物弄好,床、桌椅、妝台、銅鏡、屏風樣樣不能少。”
她細細說了一大堆,並且還要最好的。
趙雉聽得不耐,打斷道:“阿娘真當這裏是她家呢,這
裏可是土匪窩,我伺候不起。”
趙老太沒好氣打了他一下,壓低聲音道:“你莫要這般吊兒郎當,當初我拿翡翠鐲,粉珠和金磚給她當聘禮,人家瞧著連眼都不眨一下,推辭說受不起,讓我留給自家媳婦,莫要糟蹋了東西。”
趙雉半信半疑。
趙老太小聲道:“她那模樣你也瞧見了的,細皮嫩肉,嬌生慣養,多半是從京城裏逃出來的富家千金,要麼就是王公貴族裏的官家娘子,若不然見了那些好物還能無動於衷?可見平日裏是見過大世麵的,不受引誘。”
她這一說,趙雉心中疑雲更甚,沉思了半晌,才語重心長道:“阿娘,倘若王螢真有身家背景,你趁她落難時弄來做壓寨,日後待她尋了親,我這土匪窩還不得被一鍋端?”
趙老太默了默,執著道:“我相中了她,覺著她有眼緣,生得好,且命格也不錯,賊旺夫。”
趙雉:“……”
趙老太:“這可是天上掉下來的寶貝疙瘩。”又理直氣壯道,“她自己都說親人在京中喪生,以後我們便是她的親人,她的倚靠。”
趙雉覺得跟她說不通,自顧進屋去了。
第二天早上梁螢不敢出去,有意避開趙雉,不料趙老太逼著那家夥給她送早飯。
瞅著隻有小半碗的餺飥,趙雉不由得發出靈魂拷問:“這是拿去喂貓?”
龔大娘道:“阿螢食量小,一頓用不了多少。”
趙老太不客氣催促自家崽,
“你吃一頓當她吃三天,可比你容易養活多了。”
趙雉:“……”
說話真討厭!
兩個老婦人推著他去送飯。
誰知走到門口時,梁螢忽然出來了。
因為她想明白了,如果要逃跑,成日裏躲著壓根就行不了事,她得籌備物什,規劃路線,打探後山地形,有許多事要做。
二人猝不及防打了個照麵。
梁螢情不自禁後退兩步,緊繃著麵皮朝趙雉行了一禮,壓下內心的恐懼,打招呼道:“大掌櫃早。”
趙雉也不想跟她有接觸,直接把碗塞進她手裏,便轉身走了。
梁螢還是壯著膽子上了餐桌,雖然對麵坐著個土匪。她食量小,進食細嚼慢咽,講究不出聲。
趙雉是個粗人,受不了那副矯情勁兒。
她越是斯文,他就越是粗魯,三大碗餺飥,風卷殘雲,就跟鬼子進村餓飯似的,在她麵前粗魯得無法直視。
僅僅半盞茶的功夫就全幹光了!
趙老太直接瞅傻了眼。
梁螢清楚地意識到那廝故意惡心她,忍了忍,決定展開反擊,慢吞吞說道:“阿螢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趙雉拿帕子抹嘴,“你說。”
梁螢語調平緩,溫和道:“大掌櫃這飲食習慣可不好,進食之所以講究細嚼慢咽,也是有原因的。
“三碗餺飥,你半盞茶的功夫便進了肚,一來會引起腹痛生出疾病;二來則會發胖,變成一個肥頭大耳的死胖子;三來便是進食太快,會令血液粘稠,一個
不慎堵了,容易引發猝死。”
趙雉:“……”
梁螢看著他,一字一句挖苦道:“大掌櫃英武神俊,十裏八鄉一枝花,想來是不願意變成死胖子的。”
趙雉:“……”
那張破嘴……可真他娘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