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大眼瞪小眼了許久, 趙雉才嚴肅道:“我一個滿手血腥的男人,妖魔鬼怪怎麼有膽量來纏我?”
梁螢說道:“宮裏頭死傷無數, 戾氣重, 請外頭的僧人進宮來祈福什麼的倒也無妨。”
趙雉還是那句話,“她不靠譜,你怎麼也跟著不靠譜?”
梁螢坐到椅子上, “那你晚上跟遊魂似的做什麼?”
趙雉:“我就是睡不著, 白日裏犯困,晚上清醒。”
梁螢皺眉, 正兒八經道:“你不覺得自大年開始, 你的情況……就變得有點奇怪了嗎?”
趙雉閉嘴不語。
梁螢掰著指頭道:“頻繁嘔吐, 聞不得油腥, 對氣味敏感, 白日嗜睡犯困, 晚上又睡不著,還愛吃酸。”
停頓片刻,像發現了什麼, 說道:“我怎麼愈發覺得你的症狀跟害喜差不多?”
此話一出, 趙雉臉綠道:“瞎說, 我一個大老爺們害什麼喜?”
見他麵色不好看, 梁螢失笑, “你激動什麼, 我就隨口說說而已。”
趙雉板臉道:“阿螢莫要亂說, 傳出去像什麼話?”
梁螢掩嘴,雖然也覺得他的情況跟早孕反應差不多,可是女人懷孕, 男人孕吐, 委實不可思議,她還真沒聽說過這茬兒。
偷偷地瞥了一眼那個似乎飽受煎熬的家夥,她忍不住說道:“趙雉,我這都兩個多月了,卻一點都沒有三娘她們說的那些惡心嘔吐,心裏頭煩躁,睡不
著覺的情況,是不是都轉移到你身上去了?”
趙雉:“……”
這他媽也行?!
看他的臉泛著綠,梁螢沒心沒肺地笑了起來。
趙雉不痛快道:“你笑什麼?”
梁螢擺手,“我沒笑你。”
她越想越覺得這事兒離譜,隻覺不可思議。
更可怕的是,那男人也不禁對自己產生了懷疑,他近些日的症狀難道真的是害喜?
可他明明就是個糙漢啊,哪能孵得出小野雞來?
一時間,趙雉疑神疑鬼,變得更加神經質了。
禦醫診斷不出個名堂來,他睡不著覺,隻能開些安神的湯藥給他服用,結果壓根就沒多大的用處。
趙雉的情緒愈發敏感,神經脆弱。
趙老太請來方士在宮裏頭驅魔,燒的符紙灰落進水裏讓趙雉服用,他暴躁不已,覺得自家老娘有毛病。
趙老太發愁得要命,看著他清減許多,脾氣也比以前暴躁,眼下泛青,陰陽怪氣的,著實不知該如何是好。
元宵節後天氣愈發暖和起來,為了表示自己跟害喜沒有任何關係,趙雉強撐著早起晨練,要重振往日在軍營裏的雄風。
他甚至經常往禁軍軍營裏跑,對將士們進行慘無人道的操練。
許久沒上戰場了,忽然被壓力逼緊,士兵們哀歎連連。
黃皮子在私下裏同奉三郎吐槽,覺得自家老大脾氣暴躁,跟個火藥桶似的,一點就著。
奉三郎也很無奈,讓他們別惹趙雉,他的性情確實有點捉摸不透。
也不知是
心理壓力太大還是其他原因,接近中午時趙雉在操練場上聞到夥房傳出來熬豬油渣的味道直接被熏吐了。
眾人都覺得那味道挺香,他卻受不了蹲在牆角吐得昏天暗地。
黃皮子等人被他的反應嚇著了,連忙圍了上前,緊張詢問。
趙雉嘔得連眼淚都出來了,他狼狽地用衣袖擦臉,猛地看到一大幫老爺們圍著自己,明明個個關切,他卻覺得他們在笑話自己“害喜”。
那神經敏感的男人頓時有些崩潰,麵對一雙雙眼睛,他無端生出些許討厭,不高興道:“看什麼看?”
眾人:“……”
趙雉:“都給老子散開,若不然拖下去打軍棍。”
眾人:“……”
平頭憋了憋,小心翼翼道:“陛下身子不適,可否請劉軍醫來瞧瞧?”
當年劉老兒跟著他們南征北戰,在軍中頗得敬重,話也不多,趙雉對他信得過,倒也沒有拒絕。
黃皮子當即去找劉軍醫,平頭上前把趙雉攙扶回營帳那邊。
沒過多時奉三郎聽到他嘔吐的事匆匆過來探望,趙雉聞不得夥房裏的豬油味,避得遠遠的。
劉軍醫攜帶藥箱過來,趙雉遣退閑雜人等,隻留奉三郎在屋裏。
劉軍醫行過禮後給他診脈。
屋內一時陷入寂靜中,也不知過了多久,劉軍醫才道:“陛下的脈象並無異樣,應無內疾。”
趙雉皺眉,嚴肅道:“可是我近些日白日犯困,晚上清醒,聞不得油腥,還時常反胃嘔吐,
總能聞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味道。”
奉三郎不怕死道:“脾氣也古怪,動不動就發火,跟以往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