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桌菜肴皆沒有他喜愛的, 小廚房給備了菜粥，還是酸筍酸蘿卜適合他的胃口, 要麼就是醋下得極重的涼拌菜。
梁螢聞著那濃重的醋味, 直皺眉頭，她作死地嚐了一口，酸得要命。
簡直了！
飯桌上二人相互嫌棄對方的飲食, 趙雉用著寡淡的菜粥, 忽然想吃春盤，讓庖廚明日備春盤吃。
白日裏在軍營折騰, 晚上他仍舊睡不著, 纏著梁螢說話, 暗搓搓問她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梁螢哈欠連天, 說道：“我好端端的, 能吃能睡, 不像你這般這裏不痛快那裏不舒服，成日裏作妖。”
聽到這話，趙雉委屈道：“我怎麼作妖了？”
梁螢：“你看你老娘都被你唬成什麼模樣了, 日日擔心你。”
趙雉：“……”
他憋了一會兒, 說道：“今日我在軍營裏請劉軍醫診脈, 他說我生病了。”
梁螢愣住, 一下子精神了, 問道：“什麼病？”
趙雉應道：“精神有毛病。”
梁螢沒好氣打了他一下。
趙雉親昵地抱住她, 厚顏無恥道：“你得對我好一點, 萬一哪天我真弄出病來，天天纏你。”
梁螢掐他的腰，是覺得他清減不少, “以往你皮糙肉厚的, 從不見你說過頭疼腦熱，一下子清減得這般厲害，是不是真生病了？”
趙雉：“對，精神有病。”
他才不會承認劉軍醫說他害喜，一糙老爺們居然跟娘們一樣害喜，
傳出去委實有損體麵，隻怕她得笑死他。
梁螢自然不知他的微妙心情，打了兩個哈欠有些困倦。她的睡眠當真好，沒一會兒就昏昏欲睡。
見她很快進入夢中，趙雉無比羨慕。
以前他極少受失眠困擾，現在卻毫無睡意，明明覺得身體疲倦，可是就是沒有睡意。
燭火跳躍，趙雉躺在床上單手托腮，自我安慰他這是在為她分擔孕期的不適，要不然孕吐和失眠纏著她，還得處理政事，那才叫艱難。
這樣一想，他心裏頭稍微平衡了些。
至少不是白受罪。
梁螢在睡夢中翻了個身，半張臉藏在青絲裏，趙雉伸手把被褥給她掖好，怕她受涼。
又是一個不眠夜。
翌日淩晨趙雉才迷迷糊糊睡著了，梁螢起來洗漱未曾把他喊醒，知道他睡一覺不容易。
上午在崇德殿梁螢處理完手上的公務，似想起了什麼，同譚三娘說道：“下午三娘去一趟禁軍軍營，找劉軍醫，勿要被他人知曉了。”
譚三娘愣了愣，好奇問：“陛下是要劉軍醫來診脈嗎？”
梁螢搖頭，朝她招手。
譚三娘走上前，梁螢附耳嘀咕了幾句，譚三娘應好。
下午譚三娘出去了一趟。
梁螢終究還是不放心趙雉，總覺得他奇奇怪怪的。
這不，譚三娘偷偷找到劉軍醫，問起趙雉的情形。
起初劉軍醫怎麼都不願說，後來還是譚三娘用話把他套出來的。
劉軍醫並未明確說趙雉的情形是孕反，但譚三娘
是過來人，他的症狀確實跟婦人懷孕的表現相差無幾，隻不過從劉軍醫嘴裏說出來，她還是憋不住失笑。
譚三娘掩嘴道：“劉軍醫咱們都是熟人，宮裏的太醫可不敢這般揣測，傳出去隻怕得掉腦袋。”
劉軍醫道：“那譚娘子還這般為難老夫。”
譚三娘擺手，“實在是太後擔心，還以為陛下被邪祟纏身魘住了。”
劉軍醫：“那倒不至於，熬過這陣子興許就會緩解了。”
譚三娘：“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我也算是長了一回見識。”又道，“你且放心，這事不會傳出去，陛下愛麵子，宮裏會全了他的體麵。”
劉軍醫：“譚娘子心裏頭有數就好。”
譚三娘笑著道：“我有數。”
把這事傳達回宮後，梁螢抑製不住笑得前俯後仰，譚三娘也笑，梁螢隔了好半晌，才道：“劉禦醫當真這般說？”
譚三娘點頭。
梁螢：“先前我還這般說過，是不是我早孕的不適轉移到了他身上，趙雉還矢口否認，說他一個大老爺們哪能害喜呢。”
譚三娘忍俊不禁，“我瞧著自從過年後他就一直不大對勁。”
梁螢想了想，“會嘔吐，吃酸，睡不著覺，總說聞到奇怪的氣味，成日裏神經兮兮的，隻怕他自個兒也受不了。”
譚三娘：“那可不，一個大男人卻害起喜來，傳出去定叫人笑掉大牙，想來這陣子秀秀也備受折磨，都清減不少。”
梁螢既是心疼又是好笑，
“隻要不是其他毛病就好。”頓了頓，“你偷偷把這事跟老太太說一說，省得她擔心。”
譚三娘點頭，“這樣也挺好的，省得你懷著身子還要受罪。”
梁螢咧嘴笑，“我得把趙雉當孕婦一般伺候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