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出了焦三娘上訪查卷一事, 原定於三月初五的殿試被延期了。
為了穩住百官，梁螢找借口身體不適, 這才導致殿試延後, 別叫他們搞出事情來。
武安差柳元娘親自走了一趟焦家兄妹住的客棧，得知她前來，焦三娘同焦二郎畢恭畢敬行禮。
柳元娘上下打量二人, 隔了許久才衝仆人使了個眼色, 那家奴立馬到外頭守著，以防隔牆有耳。
不疾不徐地坐到椅子上, 柳元娘不客氣問道：“焦晚春你是如何想著要上訪查卷的？”
焦三娘應道：“回女使的話, 我是看過皇榜之後, 對同鄉的劉大奎生出疑惑, 這才萌生出上訪查卷的念頭來。”
當即把同鄉劉大奎的情形細細說了一番。
柳元娘認真聽著, 偶爾會發出疑問。
焦三娘不滿道：“我二哥當初是鄉試解元, 竟然連那劉大奎都比不過，心中著實不解，若說我落榜便罷, 可是二哥也跟著落榜了, 反倒是劉大奎榜上有名, 這才鬥膽生出走長公主的門路來查卷。”
柳元娘斜睨她, “也就我家主子好脾氣, 若是他人, 你隻怕是要吃苦頭的。”
焦三娘拍馬屁道：“當初女王陛下頒布政令女郎也能考科舉, 這回又是長公主做考官，想來都是盼著女郎們能在科考上殺出重圍，若不然三娘是萬萬不敢冒進的。”
柳元娘沉默了陣兒, 才道：“你質疑同鄉劉大奎
的實力, 對嗎？”
焦三娘點頭，為了拉自家兄長一把，又說道：“今日女使既然來了，三娘還有個不情之請。”
柳元娘麵無表情，“你說。”
焦三娘堅定道：“我二哥的才華在我之上，他落榜我心中不服，也想懇請長公主查卷。”
此話一出，焦二郎猶豫道：“三妹……”
焦三娘看向他，“二哥有真才實學，倘若敗給劉大奎，隻怕家裏頭都不會信，既然對貢院存疑，何不豁出去賭上一把？”
焦二郎抽了抽嘴角。
柳元娘知道上頭已經對貢院生出疑問，索性道：“便默寫一份會試答卷由我帶回去商榷，不管是什麼結論，總能得心安。”
這話給了焦二郎勇氣，跪拜道：“多謝女使！”
於是焦二郎當即命家奴備筆墨，把自己當初會試應考的答題內容默寫了一遍出來，雖然不是字字不漏，但大體上是沒有差別的。
柳元娘在客棧裏耽擱到下午才回去，武安下值回來，她將焦家兄妹的情形細說一番，而後又呈上焦二郎的應試答卷。
結果武安看後，當真被氣笑了，因為焦二郎的才華確實在焦三娘之上，文章極其精煉老辣。
但這樣的人居然落榜了。
第二天武安以進宮探病為由把焦二郎的答卷送到梁螢手裏，梁螢當即把李疑尋來，讓他差底下的人去把焦家兄妹和劉大奎的會試卷子提上來複核。
李疑隱隱意識到不對勁，試探問：“陛下何故要
這三人的會試卷？”
梁螢盯著他看了會兒，說道：“我要殺人了，你把皮給我繃緊點。”
聽到這話，李疑的眼皮子狂跳不已，後知後覺意識到科場出了岔子，他壓下心中的不安，皺眉道：“科場舞弊？”
梁螢：“莫要多問。”
李疑閉嘴，忙差人走一趟貢院。
當貢院裏的人得知中書省前來提考生試卷時頗覺詫異，他們心裏頭雖犯嘀咕，但也沒有多問。
待把三份試卷送至李疑手裏後，他將其轉交給梁螢。
梁螢衝韓二娘做了個手勢，她親自拆封，把三份試卷擺放出來，結果有意思的事情出現了。
焦三娘默寫的那份試卷跟貢院裏的那份相差無幾，姓名籍貫和筆跡，以及類容都對得上，可見是被正常刷下來的。
劉大奎的那份試卷也的確有可取之處，雖然算不得上佳，但中進士也說得過去。
反而是焦二郎的試卷出現了問題，因為他默寫的筆跡跟貢院呈上來的筆跡對不上，並且文章內容完全不一樣，兩份對比，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這就有意思了。
要麼是焦二郎作鬼，要麼就是貢院裏出了岔子。
李疑看到那情形，整張臉都綠了。
焦二郎既然敢主動提供默寫的應答試卷，肯定成竹在胸，若不然何故送上門來找死？
幾人默默地看著麵前的三份試卷，梁螢忍著肺炸的衝動，指著李疑道：“給我查，好好地查。”
李疑張嘴欲言又止，終是忍下了
。
武安道：“開國以來的第一場科考就出了岔子，性質著實惡劣，可要三司會審？”
梁螢不耐煩道：“讓俞州的這幫人給我審，其他的我信不過。”說罷看向李疑，“把陳安張議和胡宣他們叫來給我仔細地查，查不完就給我熬通宵。”
李疑憋了憋，“當初會試的考題，我們這些人還參與出題的。”
梁螢陰陽怪氣道：“你們這些人若跟著出了問題，直接拖下去。”
李疑綠著臉閉嘴，把三份有問題的試卷收撿好下去了。
待他走後，梁螢又看向武安，“禮部那幫人敢打我的臉，我定要滅他們全家，若是牽連到京中的世家子弟，阿姐袖手旁觀便罷。”
武安默了默，“我不會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