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端莊溫婉統統滾一邊去,就像她那般,底下的那些狗官完全沒把她放在眼裏,要不然豈有膽量敢搞出這麼荒唐的舞弊案來?
說到底就是覺得她是婦人。
以後梁棲梧繼位,如
果性子太軟,隻怕被百官吃得死死的。她得提前按君主野蠻的方式培養,讓她懂得怎麼馭人,怎麼震懾百官。
之前還覺得讓幾月個大的孩子上朝兒戲,現在梁螢覺得很有道理,就是得讓梁棲梧從小就跟那幫人打交道。
畢竟以後是她獨自一人撐起這個王朝,傳承她的遺誌,徹底把封建標簽撕下來。
悟明白這個道理後,梁螢決定放手讓趙雉那個文盲爹教養閨女,他沒受過儒家熏陶,教出來的東西自然不是三從四德,隻會是弱肉強食的匪氣。
而這種匪氣,正是梁棲梧需要的。
未來女帝需要的。
聽著孩子咯咯的笑聲,梁螢望著窗外的綠蔭,從舞弊案上深刻地意識到,要徹底推翻封建這個體係任重道遠。
畢竟它存在了數千年的曆史,不僅是體製上束縛了人們,更是從思想上禁錮了人們。
而她想要洗牌,就必須從下一代上洗禮他們的思想,使其得到開化思考。
這絕非一朝一夕就能去改變的,它需要幾代人的努力去傳承去洗禮。
現在,她正在執行。
而她的後代,也會繼續執行。
端午過後,吳元獻上他們製作的火銃。
去年梁螢要求兵部把這東西整出來,並且還給成立了一個神機營,以吳元為主,專門研究搞鐵製武器。
由於現在對冶鐵的技術還不夠成熟,做出來的火銃肯定沒法跟現代的□□相提並論,差得可遠了。
那火銃就是一根鐵棍一
樣的東西,且隻有一枚子彈,射程並不遠,雖然離梁螢想象中的要差,但已經初具模型。
梁螢誇讚道:“這火銃極好,不過我覺得它還可以射擊得更遠,像火藥箭那般遠程狙擊敵人。”
吳元應道:“我們還在繼續改進,覺得每次隻能射擊一枚太少。”
梁螢點頭。
現在擺在他們麵前的不僅僅是對原理構造的設計,真正困難的是製作工藝,如果要得到突破,必須把煤炭冶鐵這項難題攻克。
唯有把這道難題攻克後,才有機會啟動工業革命。
有時候梁螢也很發愁,書到用時方恨少,她的腦容量就隻有那麼多,既沒有金手指也沒有科教係統,隻能跟這群祖宗一步步去摸索去改進。
整個夏天人們都很忙碌,趙雉忙著籌備秋收後的南侵擴張,戶部忙著調配糧草,國子學忙著編寫教材,吏部忙著填充新的血液進朝廷。
舞弊案牽連甚廣,令朝中死傷無數,全是梁螢鐵血手腕下的功績,正式奠定了鐵血女王的威名。
那些新的進士不論男女,皆被下放到基層磨礪,而之前有經驗的人員則被提拔起來填補朝中的空缺。
梁螢獨自站在城樓上睥睨這座莊嚴巍峨的皇城,它飽經風霜,承受著數不盡的戰火,每一個侵略者攻進京中,都會向它駛來。
現在她是它的主人,是大周王朝的開國女帝。
她站在這座無堅不摧的封建製下,盡管佇立在權力的頂端,仍
舊改變不了它吃人的事實。
染上豆蔻的指尖輕輕落到古老陳舊的欄杆上,梁螢輕撫它的每一寸鏗鏘,她討厭這個時代,因為它充滿著腐朽的壓抑。
可她同時也喜歡這個時代,因為它正在一點點變化。
她無比慶幸她這個外來者還能在亂世裏苟活下來,也無比慶幸她初心不變,寧願玉碎,也不願被馴化成為那千千萬萬中被當成附屬物的女性。
她是悲哀的,從現代社會被丟棄在這個陌生又殘酷的國度。
她同時也是幸運的,遇到了一群可愛的人,跨越時空,跨越時代背景,跨越思想固化,為著同一個信念走到了一起,共同為理想中的烏托邦奮鬥。
秋收後,她將驅使數十萬大軍南侵擴張,把祖輩一代代累積起來的疆域打下來。
她心心念念惦記著近代的大公雞,更惦記著那歸於一統的秋海棠。
用封建君主的□□去集權,用思想變革的理念去洗禮激發祖輩的活力,讓他們知道,他們的曾經,是怎樣的絢爛與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