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相遇,大概是在十年前,當時的三叔在方圓幾百裏已經很有名氣了。有一天晚上,快要關門的時候,就看見幾個滿身是泥的大漢抬著一個滿嘴金牙的富商跑到店鋪裏頭,左顧右盼,嚷嚷著要找祁三爺治病。
見那些人神色慌張,三叔就走過去看了一下,此人遍體生鱗,渾身抽搐,來到時已經人事不省,像是中了什麼奇毒似的,三叔坐在一邊,問其緣故,結果那些人支支吾吾答不上來,幾次逼問,才得知,這幾個,全是挖墳倒鬥兒的土夫子,掘金不成,反受其害。
三叔雖然不出家,可勉強也能算是個道門中人,雖然他不修邊幅,心底裏,卻自命清高不願意與之來往,於是便揚言要趕那人走。
那一眾大漢見他要見死不救,當即變了臉色,一個個,都擺出一副要跟他拚命的模樣,三叔不願意招惹他們,又怕他們耍起橫來砸了生意,幾經考量之後,隻得勉強出手。
精心調養幾日之後,此人痊愈,又叫人取來存款以重金相酬,當時那個生了一身魚鱗要死要死的貨,便是此時正在開車的大金牙。
大金牙是怎麼弄成這幅樣子的,一直是三叔想不通的一件事,見對方痊愈又心生感激,就借故發問。
對方聞言,麵露難色,足足猶豫了很久才吐露實情。
大金牙說,自己的祖輩,便是挖墳掘墓的賊人,但是,清末民初,正是亂世,有一句話叫“亂世黃金,盛世古董”,遇上這樣的災年,即便手中有寶貝也不能出手,與其賤賣,不如囤積起來等待時變。
結果,這戰亂一開,就連綿不斷,手裏的東西一批一批地囤下來,也一直沒等到沒有取出來的機會。到了大金牙這一代,以前那點家底都消耗沒了,此時的他們,家道中落,苦無錢糧,老的老,小的小,過得都是緊巴巴的。加上大金牙這一代,家中男丁也隻有他這一個,全家老少的吃穿問題都拴在他身上,他這一身壓力,可想而知。
可古人說得好,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正一籌莫展的時候,家裏那牙都要掉光了的老太爺把他叫了過去,說孩子你別著急,咱家,還有壓箱底的寶貝呢!
老頭兒說著,顫巍巍地把大金牙帶到了老家的祠堂裏,然後,當著大金牙的麵兒,在老祖宗的排位底下翻出一封書信來,大金牙不知道老爺子肚子裏頭賣的什麼藥,於是,將信封接過來打開觀瞧。
這是一封信,白布質地,上麵用毛筆寫了挺長一段話,此物已經不知道多少年了,那白布的折痕已然無法抹去。
大金牙跟著住著拐棍的老太爺在借著祠堂裏的燈光把上麵寫的話看了一遍,當時,喜出望外,給老祖宗的排位和自家的老太爺各自磕了一個頭就興衝衝地跑了回去。
不說大家也能猜到,這白布上頭寫的,就是關於,那幾代人囤積起來的金銀財寶的事兒。
書信中說,這埋金之地,在南方的一片荒山之中,此處蟒林叢生,又有野獸出沒。
書信中還說,這山中有一深穀,穀中有一禪院,禪院後身,一座枯井位於院中。井口覆著大石,非三五人可以移動。當年幾代所得,皆有一部分藏納其中。算起來,那事情距今將近百年,因為家中存蓄頗豐,沒到生死關頭,老人們又曾經在遺言中囑咐說:“此皆,救命之物,不宜妄圖。亂世藏金,本非吾輩之初衷。然,生不逢時,無可奈何,如此行事,唯恐多生事端。待天下太平,家道崩危,兒孫可自取之。”
落款,寫的就是老祖宗的名字。
大金牙跟別人不一樣,那是金家嫡係的唯一一個男丁,也是長子長孫,他們家的老太爺不疼他疼誰?見大金牙實在扛不住了,所以,把這救命稻草拿了出來。
大金牙知道這件事情之後,當然高興壞了,著急了幾個親近的族人和手下之後,馬不停蹄地就開始尋找那古井的下落,跟據老人們在書信中的描述,還真有人在深山之中覓得一禪院,等大金牙帶著一眾人等過去的時候,才發現,禪院荒廢百年,早無人煙。
依著老人的說法在院中搜索,果然,在禪院西北角發現一口深井,深井之中,重達千斤的一口石磨扣在上頭,幾個人費盡力氣才將石磨移開一個成年人勉強可以通過的縫隙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