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手裏拿著剛剛取下來的一疊紙錢,我低著頭,就這麼直勾勾地看著那個壇子,此時才發現,那壇子被人用蓋子封著,上麵,十字交叉地貼著兩張符籙,我雖然看不懂符籙上麵寫的內容,卻能清清楚楚地感覺到那壇子透出的寒意,正尋思著是不是自己腦子進水產生幻覺了,卻見那籠子裏的老貓也直勾勾地盯著那個壇子,耳朵豎起來,半天沒動。
“你看什麼?還不睡覺啊?”手扶著腰在門口扭啊扭啊地走進來,三叔一臉疑惑地看著我,我看看他,又看看那壇子,什麼也沒說。
“哦,我知道了。”三叔說著,走過來將那壇子抱起來,在壇壁上麵拍了一下輕笑道:“咋的?看上我大侄子了?”
說完之後,這老頭子搬來凳子站上去,又小心翼翼地將壇子放在了櫥櫃的最上邊,我這一抬頭,嚇了一跳,那上麵,密密麻麻地擺著好多類似的東西,一字排開,少說也有十幾個,壇子雖然不一樣,但是,那封條一樣掛在上麵的符籙卻如出一轍。
“三叔,這......”指著那上麵的東西一臉驚訝,我轉頭問他。
“都是死鬼,還沒來得及送走的。”三叔說著,抬頭看看,隨後點了一把檀香在手裏抖了抖,將手裏的東西插入香爐放在櫃台的一個空當裏頭後,高舉法指施了一個象征性的禮節,便拍拍我的肩膀讓我早些睡下。
“這東西就這麼放在屋子裏?”總覺得,跟這種很陰的東西共處一室不是什麼好兆頭,我咧著嘴苦笑道,對方聞言,將壇子借過來重新放到架子上,隨後拍拍手對我說:“這也是沒辦法,放在屋子裏,相對穩妥些,你看這上麵的一排,少說也有十幾個了,其實,每過三個月,都會有專人來取走他們的,隻是,孤魂野鬼,抓也抓不盡,這麼多年下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兒。”
三叔說著,拿起桌子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見他皺著眉頭一副很操心的樣子,我跳上那個臨時準備的鋼絲床笑著問他:“誒,三叔,你這幾年,一直在抓鬼麼?”
“也不全是,妖魔鬼怪,什麼樣的東西也都遇見過,等有機會你跟我走幾趟,到時候你就知道做我們這行當有多不容易了。”三叔說完,拍拍我的肩膀,簡單地聊了幾句之後老頭子走進裏屋睡覺去了。
因為是在夏末,這天氣還挺悶熱,晚上睡覺的時候半掩著門,我就抱著被子躺在三叔從庫房裏頭拉出來的鋼絲床上,那檀香的味道,很濃,一閉眼就讓人不自覺地想到剛死人的時候守在靈堂裏頭的情形,加上,這一晚上的所見所聞在起作用,一晚上,都沒怎麼睡好。隻要眼睛一閉上,就會看到各種各樣的妖魔鬼怪賊笑著往外躥。
三叔想讓我在這邊幫他的忙,但是,有些事情也不是說幫就能幫的,因為大學的課程比較少,所以,沒事的時候我就過來溜達一下,說來也奇怪,一連好幾天,三叔都沒有拿到新的單子,所以,一直對這種行當心生向往卻又始終沒有邁出第一步的我也不得不老老實實地趴在櫃台後麵等著。
三叔這鋪子裏頭賣的都是一些壽衣啊,花圈啊,紙人紙馬還有骨灰盒一類的東西,清一色,全是殯葬用品。來往的顧客並不算多,他也不把這個當成主業,我總覺得,老頭子開這麼一個鋪子更像是在打發時間,不過,我的到來確實讓他鬆了一口氣,以前不行,現在有我了,沒事兒的時候,這老頭子也可以溜溜達達地跟人下下象棋打打牌了。
比較好玩的是,三叔竟然會紮紙人,實在閑得不行了,這老頭子就會拿個板凳在鋪子裏頭削藤條,先編個大體的框架,然後,自己拿著漿糊在往上貼紙條。
至於那種人頭,相對複雜些,他鋪子裏頭有兩個木頭的雕像,光溜溜的一男一女,要製作紙人的腦袋,就用打濕了的紙張一張一張地往兩個木頭腦袋上一層一層地貼,等厚度差不多了,就拿出去風幹,待紙張變硬之後就用小刀破開硬紙的後腦勺將裏頭的木雕取下來,剩下的那個空殼子腦袋就跟人的五官一模一樣了,我沒看過麵具是怎麼做的,但是,我覺得原理上來講可能也差不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