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當是得了主子賞賜。
等後來雲姒才知道,這後宮送來禦前的東西,很少有真正能入談垣初口的,大多都是禦前的宮人分食,如此一來,雲姒越發不將這件事當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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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雲姒瞧了眼沙漏,又透過楹窗看了眼殿外,平日中這個時候敬事房和禦膳房都該派人來了,但今日遲遲沒有動靜。
許順福見皇上還在伏案處理政務,他給雲姒使了個眼色,示意雲姒提醒皇上注意一下時辰。
雲姒眼觀鼻鼻觀心,隻當什麼都沒看見。
讓她催談垣初早點去坤寧宮?
她又不是傻子,會做這種得不償失的事。
她當做看不見,許順福拿她沒辦法,而且,許順福也很快反應過來,他讓雲姒去提醒皇上,這不是為難雲姒麼?
許順福如今是不想得罪雲姒的。
誰讓雲姒在禦前伺候,和皇上整日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尤其二人又是那種曖昧關係,枕邊風說吹就吹,或許會比後宮的主子娘娘還要及時。
許順福心底後悔了一下,不再抱希望在雲姒身上,自己上前提醒:
“皇上,今日是十五,現在都快戌時三刻了。
”
隻聽許順福前半句,談垣初就意識到今日是什麼日子,一刻鍾後,他終於撂下筆站起來,淡淡道:
“擺駕吧。”
沒人和雲姒說什麼今日無需她伺候,雲姒也當什麼都不知道,照常跟在聖駕邊,等談垣初上了鑾駕,他陡然想起什麼,忽然掀開簾子朝外看了眼。
一瞧,就瞧見了鑾駕邊站著的雲姒。
談垣初噎了半晌,這時再讓雲姒回去,反倒顯得刻意,談垣初咽聲不提,他隻是冷不丁地瞥了許順福一眼,眸色涼涼。
許順福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等看見雲姒姑娘,許順福訕笑了一聲,低下頭不敢對上皇上的視線,但心底不斷泛起嘀咕。
您知道讓雲姒姑娘不跟著會顯得很刻意,他去提醒,難道就不刻意了?
總歸皇上將雲姒姑娘調到禦前伺候時,就該料到有今日的。
聖駕一路到了坤寧宮,但坤寧宮前並不清淨,遠遠地,雲姒就聽見一番吵鬧哭聲,她驚訝地抬頭看去。
隻見坤寧宮前跪著一位宮妃,百枝站在門口,臉色頗有點難堪。
雲姒錯愕,皇上敬重皇後娘娘,因此,皇後娘娘在後宮的地位超然,後宮妃嬪也識趣地都對皇後娘娘畢恭畢敬,很少見有妃嬪敢在坤寧宮門口哭哭啼啼地鬧事。
聖駕離得越來越近,鑾駕內的談垣初一直沒出聲,許順福清了清嗓子,拖長了聲音:
“皇上到——!”
雲姒沒忍住朝他看了一眼。
坤寧宮前的哭鬧瞬間
戛然而止,離得近了,雲姒才發現跪在坤寧宮門口的妃嬪居然是楊寶林。
她意外地挑了下眉,昨日太醫不是說楊寶林要靜養一段時間嘛?
雲姒仔細瞧了瞧坤寧宮前的場景,不禁和許順福對視了一眼,百枝臉色鐵青,沒好氣地瞪了眼楊寶林。
不論楊寶林需要靜養一事是真是假,但太醫是皇後娘娘請去的,某種意義上,哪怕是假的,楊寶林也應該好生在宮中待一段時間,偏偏她選擇這個時候來坤寧宮跪在這裏。
說楊寶林不是故意的,都沒人信。
鑾駕內有了動靜,談垣初平穩地站在地麵上,雲姒從楊寶林身上收回視線,隱晦地掃了眼談垣初。
也不知道他會怎麼處理這件事?
楊寶林一見到皇上,淚珠就成串成串地掉,她生得明豔,如今卻哭成這樣,梨花帶雨的,擱別人身上,恐怕早就心疼得不行,但談垣初就仿佛眼瞎了一眼,眼皮子都沒抬一下,淡淡地問百枝:
“怎麼回事?”
楊寶林心底涼了一片,她沒忍住搶在百枝前答話:“皇上,嬪妾知錯了,求您替嬪妾說說話吧。”
她淚珠一點點地掉,眸子期盼地看向談垣初,口中說不清是求情還是撒嬌,嗔軟嗔軟的,她往日總是這般和談垣初撒嬌的。
雲姒若有所思地垂眸,看來,楊寶林侍奉皇上多年,對皇上不是一點都不了解。
不論在殿內如何發瘋撒氣,但麵對皇上時,她心知肚明該
拿什麼態度來對皇上。
隻是楊寶林忘了一點,這裏是坤寧宮。
而皇上一貫敬重皇後娘娘,很少插手皇後娘娘管理後宮的事情。
雲姒和許順福的位置很好,落後談垣初半步,她們抬頭看了眼走到門口站定的皇後娘娘,然後快速地低下頭,注意到彼此動作,兩人不著痕跡地對視一眼。
同是禦前人,在事不關己時,難免會生出點看戲的心情。
但雲姒不知道的是,許順福不僅在看戲,同時心底也在不斷腹誹,他一個閹人看戲就看戲了,雲姒姑娘倒也真是心大。
楊寶林還在嬌滴滴地哭,身後忽然出來不緊不慢地一道聲音:
“不知楊寶林想讓皇上替你說什麼話?”
楊寶林的聲音頓時戛然而止,卡在喉間,半晌說不出一個字,她白著臉回頭,堪聲:“娘娘……”
與此同時,皇後上前一步,百枝悶氣地回到她身後,皇後服身:
“臣妾給皇上請安。”
談垣初穩穩當當地扶住她,淡聲:“怎麼出來了?”
皇後娘娘站穩,談垣初就收回了手,皇後溫和地抿出一抹笑,仿若話家常:
“久等不到皇上,就出來看看。”
雲姒和許順福無聲地屈膝向皇後娘娘行禮,皇後娘娘不著痕跡地覷了眼女子,她畢恭畢敬地低頭,皇後隻能看見她的頭頂。
隻一眼,皇後就收回了視線,眼神落在楊寶林身上,話題又重新回到楊寶林身上。
楊寶林渾身僵直,求助的眼神
不斷朝皇上看去,雲姒看得目瞪口呆,楊寶林到底知不知道她身處何處?
說得難聽點,楊寶林抱著什麼心思選擇今日來坤寧宮,她心底清楚,某種程度上,她已經下了皇後娘娘的臉,這個時候居然還敢明目張膽地對皇上暗送秋波?
半晌,談垣初一點動靜都沒有,神情冷淡。
楊寶林心底仿佛漏了個洞,涼颼颼地一片,她艱難地說:
“嬪妾已經知錯,想請娘娘將嬪妾的綠頭牌掛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