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嬪見得德妃來了後,明顯放鬆下來,她抬手掩了掩唇,不緊不慢道:“不是沒人信你,還是剛才被祁貴嬪打斷的那個問題,安才人口口聲聲說是歸秋害了劉氏,總得拿出證據來。”
寧嬪說是讓安才人拿出證據來,卻是提起了祁貴嬪,不過是在告訴德妃娘娘適才殿內的形勢。
雲姒在內殿換衣裳,但也將外間對話聽得清清
楚楚。
秋媛和她無聲地對視了一眼,低聲:“主子覺得安才人能拿得出證據麼?”
雲姒很希望有,但她還是搖了搖頭:
“懸。”
安才人不是能耐得住性子的人,要真的能拿出證據,根本不會等到現在。
雲姒話音中若有似無地透了點惋惜。
果然,安才人有點氣急敗壞:“嬪妾親眼所見,難道不能算是證據麼?”
寧嬪覺得這話說得有點可笑,她反問:
“照安才人這樣說,我說我看見了當時是安才人推了劉氏,是不是也能算證據?”
安才人立即被堵得啞口無言,半晌憋出一句:“你、你胡攪蠻纏!”
寧嬪見她逼到這種地步,安才人依舊沒能拿出證據,心底徹底放鬆下來,她搖頭:
“胡攪蠻纏的應該是安才人才對。”
祁貴嬪見安才人這麼快敗下陣來,有點看不過眼,心底嫌棄她廢物,冷冷地掃了一眼替德妃衝鋒陷陣的寧嬪,祁貴嬪欲要出聲,結果被德妃打斷:
“安才人說是看見歸秋推了劉氏,那麼安才人可能記得當時的細節?例如時間、地點和歸秋穿了什麼衣裳?”
祁貴嬪要說的話被德妃搶先,心底隱隱有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這話由德妃自己說出來,隻會減少眾人對德妃的懷疑,畢竟如果真的是歸秋害了劉氏,德妃做什麼要這麼細致地查下去?
安才人緊緊皺眉,冥思苦想,桂春知道事到如今,她和主子也沒有了退路,低聲提醒
:
“綠色,杜鵑花。”
桂春的眼力很好,那日,主子一心以為抓到了德妃的把柄,桂春卻是不敢放鬆,牢牢記住了看見的一切。
安才人眼神陡然一亮,桂春一提醒,她就如同撥開了迷霧也想起那日的細節,她忙忙說:“嬪妾記得!歸秋那日穿了一身綠色的宮裝,上麵繡著杜鵑花的樣式!”
“劉氏遇害的地方也不是今日被打撈起的岸邊,而是和頌雅軒距離不遠的那座涼亭後邊!”
說到這裏,安才人有點心虛,她眼神稍閃:“那日雲婕妤身體不適,嬪妾想來看望雲婕妤卻不得而返,就在涼亭中久坐了片刻,結果誰知道,等嬪妾準備回去時,卻撞見了這麼一幕。”
雲姒從內殿出來時,就聽見這麼一句,她忍不住挑了挑眉。
片刻?
安才人話音甫落,德妃娘娘就服了服身子,從容地說:
“還請皇上派許公公去寶相樓搜查,還臣妾一個清白。”
雲姒掃了眼一臉確信的安才人,心底搖了搖頭,這傻子居然還真覺得能在寶相樓搜得出來證據。
德妃敢這麼說,肯定是銷毀了所有痕跡。
她不著痕跡地看向德妃,明明是暗中行事,卻也要把所有證據都銷毀得幹幹淨淨,真是滴水不漏。
雲姒一出來,打斷了殿內對峙的情勢,談垣初抬頭,頷首讓她坐下:
“朕讓人給你備了薑湯。”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和案情沒有任何關係,卻讓殿內倏然一靜,眾
人都忍不住朝雲姒看去。
德妃也抬起眼,視線不著痕跡地在雲姒身上某處停留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