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宮, 祁貴嬪安靜了數日,特意讓人備了蓮子羹, 帶著銅芸來找皇上, 結果勤政殿前隻有路元在外守著。
祁貴嬪掃了四周一眼,沒瞧見許順福,有點納悶, 但也沒沒放在心上, 隻當他在殿內伺候,她調理好了情緒, 見到禦前的人, 麵上也能帶了笑:
“路元公公, 皇上現在忙不忙?勞煩公公替我通傳一聲。”
往日她都是自稱本宮, 乍然換了稱呼, 她心底各種不得勁, 但再不得勁也沒辦法,她隻能盼著早點回宮,好能重回三品位份。
路元畢恭畢敬地迎過來, 聞言, 他訕笑了一聲, 有點不知該怎麼回答。
祁貴嬪眼底閃過一抹狐疑, 她朝殿內看去, 恍然覺得勤政殿有些過於安靜了, 難道皇上不在?
但若是皇上不在, 去了別人宮中,路元怎麼會在這兒?
路元沒瞞她,皇上調動了禁軍, 左右這動靜瞞不過人, 路元拱了拱手,躬身道:“回祁貴嬪的話,皇上不在勤政殿內,祁貴嬪還是請回吧。”
祁貴嬪皺了皺眉頭,她再看殿前,發現平日守在殿前的禁軍都少了許多,心底清楚路元說得是實話,她隻能原路返回。
才出了勤政殿,祁貴嬪就冷聲吩咐:
“派人去打聽一番,皇上今日去哪兒了。”
她總覺得路元的態度不對勁。
銅芸不解地抬頭,但也沒質疑她的命令,立即派人去打聽。
等祁貴嬪回到
綏鈺苑時,宮人也回來了,一臉地猶豫,不敢看向祁貴嬪,跪在地上吞吞吐吐:
“奴才打聽到,皇上一早就和雲婕妤一同出宮去了。”
有什麼落地的聲音,宮人鬥膽抬頭,看見是杯盞落了地,好在地上鋪的是竹板,杯盞才沒有破碎。
祁貴嬪愣在原地,手中的杯盞無意識地落在地上,銅芸給宮人使了個眼色,等宮人退下後,銅芸看了眼主子的神情,心底無聲地歎了口氣,明知皇上是個薄情人,卻偏偏是要動心。
如今這般情況,也不知到底是誰的錯。
銅芸跪在地上撿起了杯盞,低聲:“主子,皇上許是在行宮待得悶了,出去散散心罷了。”
散心?
祁貴嬪自嘲地勾唇,再不會信這種安慰之詞:
“往年來行宮避暑,怎不見他要出去散心?”
偏偏是今年,偏偏帶了雲婕妤,他是要處處彰顯對雲姒的不同麼?
她嫁入王府整整八年,他再寵她,也不曾給過她這般恩典。
祁貴嬪整個人都有點茫然,她不解地看向銅芸:
“我不懂……”
她曾覺得她也足夠得寵,後宮無人能出她左右,但如今出了一個雲姒,兩相對比,她越看得清楚,卻越覺得心驚。
清風拂過,隻剩下心底冰涼。
她聲音呢喃:“……是我何處不如她麼?”
殿內安靜,銅芸聽得鼻頭一酸,險些落下淚來,她家主子驕傲至今,什麼時候這般不自信過?
她拚命搖頭,告訴主子:
“在
奴婢心中,您是世間最好的人,誰都比不過您。”
但銅芸也清楚,這世間的男女之情,豈是處處比得過旁人就能得償所願的?
銅芸不敢讓主子在殿內胡思亂想,她擦掉眼淚,給主子出主意:
“主子,現在甘泉殿無人,不如主子去泡泡溫泉吧?”
雖然都說甘泉殿要有皇上恩典才能去,但往年來行宮皇上都從沒吝嗇過給主子這個恩典,主子便是先斬後奏,皇上回來後也不會有過多苛責。
祁貴嬪聞言,她低笑了一聲,銅芸都擔心她至此了麼?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我身體不適,便不去了,你去把剛才的蓮子羹端來,我親自挑選出的蓮子,棄之不用倒是可惜。”
銅芸有點失聲。
往日再多的珍饈美饌,主子都是說扔便扔,什麼時候會替一碗蓮子羹覺得可惜了?
銅芸去端蓮子羹前,擔憂地看了眼主子,她忽然覺得,早知如此,還不如不來這一趟行宮。
明明什麼都沒做,卻受盡了委屈,落得一身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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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貴嬪白跑了一趟勤政殿的消息傳出去後,皇上不在行宮的事也跟著傳遍了行宮。
德妃正享用著甜羹,聞言,她動作微不可察地頓了頓,下一刻,她放下手中的銀勺,扭頭看向歸秋:
“讓你辦的事,都辦好了麼?”
歸秋恭敬地垂頭:“娘娘您放心,人已經安排進頌雅軒了。”
德妃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餘光瞥見一
旁低眉順眼站著的陸淞,陡然想起什麼,她挑了一下眉頭:
“本宮記得陸淞的家鄉就是在渝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