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駕回到京城時, 已經差不多九月中旬,桂花盛開一片飄香, 灑了滿地金黃, 宮中每月十五會發月錢,需要宮人親自去中省殿登記領取。

劉安順年齡大了,這種耗費心神的活早就交給了小融子, 遊廊上擺了個椅子, 小融子優哉遊哉地坐在那裏,一點太陽都曬不到他, 四周宮人厲聲:

“排好隊, 一個個來!”

陸淞也難得能出一趟翊和宮, 他慣來低調, 來中省殿時也不曾仗勢插隊。

等輪到他的時候, 小融子抬頭, 他眯了眯眼,意味不明:

“在翊和宮待得怎麼樣?”

在和宜殿時,他們睡在一個房間, 見麵寒暄似乎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但陸淞心底清楚一點都不正常。

陸淞謹慎回答:“娘娘是個和善人。”

小融子仿佛隻是寒暄, 也沒在意, 把他名字登記好後, 從一旁拿了一個荷包扔給他:“銀子拿好。”

荷包落手, 陸淞什麼都沒說, 轉身離開。

小融子抬起頭, 不經意地掃過他的背影,眼底隱隱有些許陰冷。

須臾,他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 若無其事地喊:

“下一個!”

陸淞出了中省殿, 他握住手中的荷包,心底沉甸甸的一片。

等回到翊和宮,歸秋正端著茶水準備進殿,見他回來,掃了一眼他手中的荷包,隨意道:

“回來了?”

陸淞點頭。

歸秋道:“那你抓緊時間,娘娘待會也許要找你。

陸淞沒說什麼,回了廂房,等四周一片安靜時,他才深呼吸一口氣,打開了荷包。

荷包中除了銀子,還有一張紙條。

上麵隻有一行字——她要見你。

後麵附上了時間和地址。

陸淞心下驟然一沉,他眼神暗了下來,這個她是在說誰根本不言而喻,雲姒要見他是準備做什麼?

雲姒厭他至極,要見他,總不會是要和他敘舊。

陸淞呼出一口氣,他借著燭火燒掉了字條,燭火一明一暗間,映出他眼底神色晦澀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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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雎殿內。

小廚房做了桂花糕,秋媛端到殿內,鬆福正在和雲姒說著這段時間皇宮內發生的事情。

“主子您是不知道,自從小產後,蘇婕妤現在性情變得十分古怪,前些日子就在昭陽宮門口罰了宋嬪,讓宮人掌摑了宋嬪十下,來來往往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回去後,宋嬪哭了一場,險些直接吊死。”

鬆福嘖了聲:“幸虧是皇後娘娘讓人去給攔下了。”

雲姒聽得納悶,不解地抬頭:

“什麼緣由?”

鬆福:“聽說是宋嬪在背後奚落蘇婕妤沒護住腹中皇嗣,恰好被蘇婕妤撞見。”

雲姒搖頭:

“背地議論上位,還被逮了個正著,怪不得。”

蘇婕妤本來就不是什麼好相與的性子,如果隻是這樣,也不至於說蘇婕妤性情古怪。

雲姒好奇地看向鬆福,鬆福壓低了聲音:“有一件事,奴才也不知是真是假,聽說蘇婕妤

每日都要以宮女血入藥,鬧得青玉苑現在上下都是人心惶惶。”

宮女血?

雲姒蹙起黛眉,有點狐疑,宮女血做藥引?是在鬧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