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堪稱驚心動魄, 蘇婕妤和祁貴嬪被帶下去後,眾人也被散去, 不敢留下驚擾皇後娘娘的清淨。
雲姒看了眼談垣初, 在談垣初看過來時,她主動道:
“皇上,娘娘才清了毒, 您留下陪娘娘吧。”
談垣初沉默片刻, 他握了握女子的手,攏緊了她鶴氅的衣襟, 聲音沉啞:“讓許順福送你回去, 林太醫跟著你一起。”
她今晚本來就睡得不安穩, 結果又出了這麼一通事, 她又跪又哭, 半點都不得安寧。
雲姒是知輕重的, 她乖順地點頭,臨走前,一步三回頭:
“您也要注重身子, 別叫臣妾擔心。”
談垣初仿佛勾了下唇, 又很快鬆開, 等人走後, 他疲憊地抬手捏了捏眉心, 看向內殿, 許久, 他抬腳走了進去。
林太醫跟著雲姒回了褚桉宮,診脈後,讓人給她煎了一碗安胎藥:
“娘娘受驚, 還是小心為上。”
雲姒再不願吃藥, 也說不出拒絕的話。
等褚桉宮徹底安靜下來,雲姒埋在錦被中卻是許久沒有睡著,天際將要曉白,秋媛沒有熄燈,皇上不在褚桉宮,她便留下守夜。
不知過了多久,秋媛見娘娘還睜著眼,不由得問:
“娘娘睡不著麼?”
雲姒悶聲:“今夜發生這麼多事,宮中有幾人睡得著。”
直到現在,雲姒都覺得蘇婕妤仿佛得了失心瘋一般,頗有點不可理喻。
秋媛在地上鋪了厚厚的
被褥,聞言,她翻了個身,其實她也睡不著,許久,她忽然低聲問:
“娘娘,您有沒有想過今日一旦皇後真的……”
秋媛的話沒有說完,雲姒卻是了然她的未盡之意。
她有沒有想過今日一旦皇後真的出事,那個位置空出來,她準備要怎麼做?
雲姒輕蹙了下黛眉,去坤寧宮的一路上,她怎麼可能沒想過,腦海中思緒千萬,但最終:
“我身懷有孕,又是選秀在即,那個位置在這個時候空出來,對我來說,弊大於利。”
所有人都覺得她離那個位置最近,必然會將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
而她如今最要緊的是將腹中皇嗣平安誕下,其餘的事都得為這件事讓路。
況且,她也沒想過讓皇後娘娘死。
說句難聽的,皇後娘娘在世,於她而言,沒什麼壞處。
皇後娘娘不能有孕,又是那般的性子,對她幾乎沒有影響,隻要談垣初真的有心替她腹中孩兒鋪路,她想要的遲早都能唾手可得。
中宮的位置,如果不能她來坐,皇後娘娘還是一直待在上麵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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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中毒昏迷,即使清了餘毒,仍是身體沒有好轉,需要臥床靜養,請安一事也不得不作罷。
最重要的是,所有人都不得不琢磨娘娘那句她命不久矣是什麼意思?
沒人會解釋給她們聽,她們隻知道皇上在坤寧宮待了一夜,等天明才出了坤寧宮,隨後,一大堆補藥不要錢一般地往坤寧
宮中送。
蘇氏和祁氏身死,宮中除了雲姒,最高興的莫過於孟修容。
小公主的玉蝶直接改在她名下,自此,小公主完完全全就是她的孩子,再不要需要擔心日後要將小公主歸還給祁貴嬪。
雲姒瞧得出孟修容的喜色,往日慣來安靜低調的人如今臉上卻是止不住的笑意,對此,雲姒其實心底情緒頗有些複雜。
她不喜歡祁貴嬪。
但設身處地想了想,如果是她,拚命也要誕下的孩兒最後卻是認了別人做娘,她怕是要寢食難安。
隻是為了小公主好,最好是宮中人不要在小公主麵前再提起祁貴嬪。
想到小公主,雲姒不得不想起在皇子所的皇長子,宮中發生的事情太多,皇長子的去處一直都沒定下來。
雲姒腦海中思緒紛擾,秋媛從外掀開簾子進來,打斷了她的思路,她鄭重低聲:
“今日早朝,宋氏一脈的官員被貶了數個,其中宋尚書直接被摘了烏紗帽。”
雲姒眼底神色一閃,她再不知前朝事,也是知曉德妃姓宋的。
雲姒驀然想起什麼,她坐直了身子,和秋媛對視一眼,脫口而出:
“娘娘!”
她差點小產時,皇上直接廢了德妃,皇長子失勢,前朝宋氏也跟著傷筋動骨,如今皇後娘娘中毒一事再出,宋氏險些直接廢了。
雲姒想起談垣初在坤寧宮待的那半夜,許久,她低聲:
“皇上知道當初娘娘為何小產了。”
時過境遷,將近五年後,皇後
娘娘小產一事終於得見天日,雲姒想起曾經談垣初對嫡子的期待,抬頭朝楹窗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