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實猜得到女子的顧慮——她很難沒有這樣的擔憂——他的選擇太多,而她隻有一個。
但是,女子忘了——
他答應她的事情,從來沒有騙過她。
以己度人,他不知道除了小皇子,日後別的皇子上位如何能善待她。
她往日過得艱苦,談垣初不希望她餘生依舊如此,否則豈不是枉顧了他給她的這個封號。
人都是會有偏向的,在他心底,早有了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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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姒才出了月子,這一夜的奔波,讓她吹了點冷風,翌日一早,就忍不住嗆咳了兩聲。
秋媛臉色一變:
“娘娘怎麼了
?”
雲姒蹙眉:“倒點水來。”
她聲音有點低啞,沒了往日的清透,反而透了些許依軟嬌憨。
一杯茶水下肚,雲姒才覺得嗓子間好受了些許。
見狀,鬆福連忙跑出去請太醫,消息傳到禦前時,談垣初剛下早朝,沒再回養心殿,直接讓鑾駕去了褚桉宮。
褚桉宮,小皇子醒來就哭著要找雲姒。
雲姒被吵得一個頭兩個大,她衝著嬤嬤擺手:
“別帶他過來,小心傳了病氣給他。”
嬤嬤立在原地,也不敢冒險,隻好輕拍著小皇子的後背,低聲哄著他。
小皇子半點不聽,隻顧著伸手找雲姒,扯著嗓子哭,好像是在說她明明就在為什麼不抱他,雲姒看得又是心疼又是著急,一急就忍不住又嗆咳了兩聲。
一時間,殿內咳嗽聲和啼哭聲交錯響起。
小皇子的哭聲嘹亮,誰都不敢不當一回事,生怕他會扯壞了嗓子,雲姒額頭溢出一層虛汗,她偏頭問秋媛:
“去禦前看看皇上下朝沒有。”
話音甫落,談垣初踏入了殿內,聲音跟著傳進來:“怎麼回事?”
他跨步要來雲姒跟前,被雲姒攔住:
“皇上別過來,別染著病氣,您抱會兒懷安。”
小兒怪是挑人,哭鬧時隻要雲姒和談垣初抱,其餘人誰都不好使,偏偏就是這般,讓雲姒和談垣初一顆心都不得不掛在他身上。
談垣初皺眉看向她,眼底冷淡,有點不滿,似是想要上前。
恰是這時鬆福帶著太醫趕了
回來,談垣初終於妥協,轉身抱住小皇子,他手法頗為嫻熟,但聲音卻不冷不熱:
“偏你作怪。”
小皇子在他懷裏,吸了吸鼻子,終於不再扯著嗓子嚎哭。
看得雲姒鬆了一口氣,太醫診脈,很快得了結果:
“娘娘是昨夜間受了涼,臣給娘娘開兩副藥,好好休養兩日便該是沒事了。”
林太醫轉頭看了眼有點距離的皇上和皇子,兩個人都轉頭朝這邊看來,讓林太醫頗覺得有些壓力,他道:
“小皇子年幼,這兩日還是離娘娘遠點好。”
談垣初覷了眼林太醫,眼神冷淡。
他自是不喜歡林太醫話中將女子視作晦氣的含義。
雲姒點頭,她心底清楚,林太醫不過是實話實說,小皇子年幼,一旦染病,情況便要嚴峻許多。
這一兩年,雲姒幾乎都沒離開藥,她其實都有點習慣了,不再似往日那般覺得苦。
但有人不習慣。
蜜餞早早讓人備好,小皇子不哭後也重新交給了嬤嬤,他撚了一顆蜜餞喂給她:
“怎麼身體還是這麼差?”
雲姒輕聲哀怨:“冷風叫臣妾受苦,您不怪冷風,偏要怪臣妾。”
談垣初被她這話惹得發笑。
他便是皇上,也管不了今日是否吹風啊。
他伸出手,指骨敲點在她額間,隱約笑著低聲:
“少貧嘴。”
雲姒症狀尚淺,隻偶爾冒出兩聲咳嗽,才讓人覺得她是染了風寒,其餘時候,她也和沒事人一樣。
九月蓮花將要凋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