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最近的暗二看得一清二楚,再開口時語氣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主子以前也因為躲避刺殺跳過懸崖,卻什麼事都沒有,主子他從來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主君,您……”
“您不要太過擔心,要是主子知道您如此擔憂他,想必也會擔憂的。”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青年眼角泛紅,雙眸氤氳,眼中怒火和擔憂並存。
他闔上眼,壓下眼中的酸澀,用那帶著一絲不明顯顫意的聲音問。
“找到下去的路沒有?”
回應他的是沉默。
他睜開眼轉身。
“我知道了。”
說著,他走向舉著兩個火把的暗衛,拿過其中一個火把,抬腳就要去親自通往懸崖之下的路。
眾人剛想勸阻,就聽到一道驚呼聲。
“找到了找到了,找到了一個附近的莊稼漢子,他知道哪條路能夠通到懸崖下麵。”
眾人全都望過去。
說話之人並非是王府的暗衛,而是黎珩在江南的手下。
大約三十出頭,一身腱子肉,長相看起來有點憨,不過一雙眼睛卻精光閃爍。
梁滿倉身後跟著個皮膚黝黑,神態拘謹的中年漢子。
“梁滿倉見過主君。”
說著他抱拳下跪。
中年漢子也下意識跟著要下跪,被玄笙攔住,直奔主題地對他說道。
“帶路吧。”
中年漢子愣了下,才惴惴不安地點頭稱是。
暗衛遞給他一個火把,同時走在他身側跟著他。
既是保護,也是防備。
玄笙緊隨其後跟上。
暗一想說什麼,可想到在城中之時主君警告的話,最後還是閉上嘴。
默不作聲地跟在青年身側,全神貫注地注意著周圍的動靜。
所有暗衛跟上,同時被派出去的其他人也回來了,烏泱泱一大片,全跟著走。
中年漢子一輩子都在種地,去過最遠的地方隔壁村子,哪裏見過如此大的陣仗,走路腿都在打著顫。
在他又一次差點自己把自己絆倒後,玄笙終於忍不住開口。
“你隻要帶我們找到路,我們不會為難你,還會給你一筆豐厚報酬,讓你這輩子都能夠衣食無憂。”
如果他說的是高官厚祿,那麼中年漢子一定不以為意,還會覺得他是在騙人。
可他說的是給自己報酬,能夠讓自己衣食無憂,這對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莊稼漢來說,真的很難拒絕。
而且光看外表,這些人裏麵,即便最差的人也是穿的細棉布做成的衣服,為首的公子更是身著錦衣華服。
他曾經聽村長說過,一件錦衣的價錢,就能頂他們一戶人家好幾年的口糧了。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他相信玄笙有能力兌現承諾。
然而即便如此,他也沒有被這個興奮的事衝昏頭腦,仍舊謹小慎微。
“公、公子放心,我不是貪心的人,隻是我們村子實在太窮了,交了賦稅後幾乎難以果腹,能夠讓我多個一畝三分地我就心滿意足了。”
玄笙對這些並不關心,可他深知財帛動人心的道理,便順著他的話往下說。
“此行順利的話,我保證你後半輩子能當上地主。”
聞言,中年漢子激動地臉通紅,想了好久,最後還是不舍得拒絕。
“多謝公子,我替村子裏的大夥謝謝您,您這般菩薩心腸一定能夠心想事成,您要找的人一定會平平安安的。”
這還是玄笙頭一次被人說是菩薩心腸,心中不禁覺得諷刺至極。
“你想多了,我沒有那麼好心,而且……”
他腳步一頓,轉身冷眼看著那人。
中年漢子被他看得渾身汗毛倒豎,緊張得麵皮抽搐。
“公、公子這般看著我作甚?可是我說錯了什麼?”
玄笙盯著他看了片刻,麵無表情地收回目光。
“帶路吧。”
“是,是,公子放心。”
怕再次觸怒他,中年漢子安靜下來。
……
夜色漸深,楚懷瑾抱著膝蓋在火堆旁睡著了。
洞口處,男人神色漠然地望著天上的圓月。
今天是十五,滿月。
身後的火堆突然響起一聲“刺啦”聲,他剛準備轉身,突然似有所感般朝某個方向望去。
距離此處還要很長一段路的玄笙,突然眼尖地發現了一抹亮光,停下來定睛望去。
茫茫夜色下,兩人的視線仿若隔空對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