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倆回到自己屋裏。
胡瓊芳的表情好像被雷劈過一樣。
“你、你就這麼,把你奶的錢給搶過來了?”
這還是她那個悶不吭聲的大女兒嗎?
怎麼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薑甜迅速糾正了胡瓊芳的說法——
“我奶什麼時候掙過錢?”
“這錢不是你和爸掙的嗎?”
“我拿我自己親爹媽掙的錢,有錯嗎?”
沒錯是沒錯,但,總感覺哪裏不對勁的樣子。
胡瓊芳一屁股坐在床沿上,腦瓜子嗡嗡的。
婆媳倆現在誰也顧不上計較她賣黃鱔那三塊五毛錢了。
和薑甜衝到她奶屋子裏一陣打砸搶,硬生生從她奶手裏搶走的一百多塊錢相比,三塊五毛錢算個屁啊?
薑甜也沒想到,她狠起來,居然還真能從她奶手裏弄到錢。
要是上輩子她能硬氣一點……
算了,薑甜寧願前世那些事情,隻是她做的一場噩夢,夢醒了,媽媽和弟弟都還好好的。
至於她爸……薑甜眼圈一紅,眼淚不由自主地掉了下來。
雖然前世她們家,是在後天上午才接到她爸死訊的。但後來她們才知道,那個黑心肝的煤老板,擔心礦上出事故,煤礦會被查封,硬是瞞報了足足一個禮拜!
後來實在瞞不住了,被困在礦井下麵的礦工一直救不上來,才不得不報了上去。
等到地方上派出救援隊伍,好不容易挖開了一條救援通道,她爸,還有其他幾個被困在下麵的礦工,早就已經沒了。
上輩子,因為她媽身體不好,她和弟弟也還小,是薑樂生代表薑家去礦上處理後事的。
帶回來的隻有她爸的骨灰盒。
如果她能再早幾天重生回來,那該有多好?
薑甜趴在床上哭了一會兒,心裏恨不得馬上就衝到她爸打工的煤礦上去。
但她心裏清楚,一切都晚了。
……
看女兒趴在被子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胡瓊芳哪裏還舍得罵她?
胡瓊芳是個性子軟和的人,先前看到女兒衝到婆婆屋裏打砸搶,她覺得女兒做的太過分了。
可現在,看到女兒趴在床上哭得這麼委屈,胡瓊芳又忍不住想,要不是婆婆做的太過分了,明明手裏有錢,也壓著不給甜甜交學費,甜甜怎麼會跑到她屋子裏搶錢呢?
仔細想想,這件事情,本來應該她這個當媽的來做的。
自己累死累活種地養豬,男人在礦上也是一天都舍不得休息,他們夫妻倆給家裏掙了那麼多錢,甜甜說的也沒錯,家裏平時也沒見花多少錢,怎麼就連一百多塊錢學費都拿不出來呢?
想到這裏,胡瓊芳一臉自責地從身後抱住閨女,輕輕拍了拍薑甜瘦弱的脊背。
“好了,不哭了啊,都怪媽,是媽沒本事,我要是早知道你奶把錢藏著也不給咱學費,我也該藏點私房錢的。”
聽她媽這麼說,薑甜徹底哭不出來了。
整個柳渚頭村,怕是都找不出第二個像她媽這麼老實的兒媳婦了。
婆婆讓交公就交公,不讓藏私房錢,她就一分錢都不藏。
這到底是老實還是傻啊?
不行!他們這個小家庭,絕對不能繼續這樣下去了。
薑甜擦了擦眼淚,決定趁她媽這會兒對她正愧疚著,先把規矩給立起來。
她媽拉不下這個臉,她無所謂啊!
老太婆能拿她和她弟做軟肋,拚命壓榨她爸她媽。
難道她就不能拿二叔做軟肋,狠狠拿捏住這老婆子嗎?
想到這裏,薑甜板著臉對胡瓊芳說:
“媽,你也看到了,我奶就是偏心!她把你跟爸掙的錢都藏起來,八成就是留著給二叔上大學、娶媳婦呢,根本不管我們一家人死活!”
“反正從現在開始,我要給我和我弟攢學費,媽,以後你賣糧食賣雞蛋的錢,不能都給我奶了,至少要留一半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