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瓊芳的嘴角立刻拉了下來,猶豫道:“我們跟你奶還沒分家,這樣不好,村裏人會說閑話的。”
薑甜歎了一口氣。
她就知道會這樣。
如果是上輩子的薑甜,對她媽是一點辦法沒有。
但現在麼~
薑甜狠狠擦了擦臉上的淚痕,麵露失望地看著胡瓊芳——
“我知道!爸想做個好兒子,你想做個好媳婦,你們大人都有難處,所以就讓我跟我弟受委屈是吧?”
“媽,你自己掙的錢,想給誰就給誰吧。”
“反正我成績也不好,不上學就不上吧,往後我自己掙錢養活自己,供我弟上學。”
說罷,薑甜掙脫胡瓊芳的懷抱,悶頭跑了出去。
一口氣跑出家門,跑到了村口那條大河邊。
她們村叫做柳渚頭村,聽說幾十年前這裏幾乎年年都要遭遇洪災。
後來不知道從哪裏來了個道士,說他們村風水不好,就讓村裏人按照他畫的方位,種了一大片柳樹。
又挖了幾條縱橫交錯的溝渠,果然,等柳樹長大之後,他們村就很少發生洪水了。
而且,因為靠近大河,村裏又有很多溝渠,所以他們村,最不缺的就是各種水產。
但這個年代,最不值錢的也正是這些在後世能賣出高價的野生魚蝦。
因為價格便宜,沒人要,自己做來吃也要浪費很多油鹽醬醋,所以村裏人很少抓這些泥鰍螃蟹、小魚小蝦吃。
唯一會抓的,就是她媽胡瓊芳之前拿去賣的黃鱔了。
野生黃鱔,不管在哪個年代,都是國人眼中進補的好食材,價格比雞蛋還貴一點。
一兩重的黃鱔能賣到三毛五一斤,不足一兩,稍微大點的,也能賣到兩毛一斤。
但薑甜卻知道,這個價格,魚販子收回去,運到省城,零售價起碼要翻個三到五倍!
不過薑甜沒打算去省城賣黃鱔。
一來路太遠,她又不知道去哪賣,這個年代城裏的治安也不是特別好,她一個女孩子孤身一人去賣黃鱔,別到時候黃鱔沒賣掉,她被人拐走給賣了。
二來,她知道一個地方,不用走太遠就能把黃鱔賣掉。
就是距離他們村隻有半個小時車程的省道邊上。
前世薑甜去省城打工的時候,有一次半路車子壞了,她們到省道附近的飯館,想討點熱水就饅頭吃。
結果正好看到有小販往店裏送黃鱔、泥鰍、鯽魚之類的水產。
當時看到小販笑眯眯地揣了一疊鈔票出來,他們一車人都羨慕極了。
但也隻是羨慕罷了。
畢竟這個年代,能騎著摩托車到鄉下收購土特產的,都是有些門路的。
他們這些沒門路也沒膽子的小老百姓,唯一的出路,就隻有出去打工賣苦力了。
薑甜沒打算去和這些小販搶生意,她想自己去抓些泥鰍黃鱔之類的,攢夠了兩桶,就坐班車去省道賣給路邊的飯店。
這時候國內的貨運非常發達,省道上來來往往的都是大車,這些大車司機都是不差錢的主兒,再加上有些跟車的老板要犒勞司機,一般都會在路邊找個小飯店,點兩個菜,請人吃一頓好的。
村裏人不怎麼吃的泥鰍、河蝦、黃鱔、河蟹這些東西,到了省道邊上這些小飯館裏,搖身一變,在大廚的精心烹飪下,就成了老板們最喜歡吃的土菜。
這個年代,在省道和國道邊上開飯店的,隻要自己不作死,基本上都賺到大錢了。
“你們賺大錢,就讓我跟著賺點小錢吧。”
薑甜蹲在河邊發了一會兒呆,回家找了一把小鋤頭,去後院自家的糞堆邊上挖蚯蚓去了。
現在農村可沒有賣餌料的,薑甜也沒有徒手掏黃鱔的本事。
要想釣黃鱔,就隻能用土辦法,拿蚯蚓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