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層薄薄的白霜在刹那間覆蓋了山洞,氣溫陡然下降,像是冬天來臨。

白衣女子麵如冰霜,眼中藍色白色的光芒不斷流轉,如同一場鋪天蓋地的暴風雪正在眼中肆虐。

對於楚天明來說,卻是真的有暴風雪在咆哮。

那風雪名叫殺意。

楚天明隻覺得自己置身於一場風暴之中,巨大的壓力幾乎讓他無法呼吸,淩冽的殺意讓楚天明全身都微微發痛。在這樣的殺意麵前楚天明甚至連抬手都做不到,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肉似乎都被狠狠地釘穿在地。

看來這才是她的真正實力吧?四階大妖拚上性命都不曾殺死他,可她隻是輕描淡寫的坐在這裏,自己就無法動彈,她隨時都能一指點碎自己的眉心。

自己早應該明白的,在這個不存在仁義道德的地方,自己堅守著底線又有什麼用呢?虧自己還那麼擔心她的死活,如今想來,真是可笑至極。

“是!不愧是前輩大能!所言沒有一點差錯!”像是憤怒又像是悲傷,一股莫名的火焰在心中燃燒,楚天明一字一頓,像是一道道低沉而駭人的悶雷。

“你的家人我會去查到,我會保證他們在剩下的日子裏享盡榮華富貴,你的死也並非沒有意義,會有人,很多人記住你。”

“是麼?所以我就可以去死了是麼?”楚天明笑容諷刺。

女子搖頭,“未必會死,隻是……”

“隻不過半廢而已,是吧?”楚天明打斷了女子的話。

“是,不過……”

“你他媽夠了!”楚天明終於忍無可忍,憤怒像是火山般噴發而出:“記得?全是放屁!搞得我像個英雄似的,還說什麼保我家人榮華富貴!你不覺得你這話太道貌岸然了麼?說到底不過是為了你的私欲!還要擺出一副被逼無奈的樣子!不過是想當又想立牌坊罷了!”

尖銳的語言如連珠炮般吐出,楚天明惡狠狠的看著那張曾讓他麵紅耳赤的臉,隻覺得惡心至極。

白衣女子麵無人色,原本可端坐數年甚至數十上百年都紋絲不動的軀體微微晃動,久遠到蒙灰的記憶漸漸湧上心頭。

兒時的女孩除了一個哥哥並沒有其他親人,據身邊其他人說,他們也和大多數孩子一樣,是被“父親”收養的。

但那位所謂的父親收養孩子們並不是出於愛心,而是為了錢財。那凶惡的男人在街上尋找棄嬰和那些因為貧窮而不得不賣掉自己孩子的人。從他們手中接過孩子後就會強迫其中機敏的孩子去偷盜,手腳不太麻利的孩子去乞討。男人拚命的壓榨著年幼的孩子們,上交錢財少的人會整天都沒有飯吃,上交份額多的也隻能吃垃圾般發餿的饅頭。

女孩生性膽小,不敢像其他孩子一樣拉著大人們的褲腳半討半搶地要錢,所以總討不到什麼財物。每當這個時候行竊每每得手的哥哥就會趁著大家睡著沒人來爭搶的時候把食物塞給女孩,看著女孩一邊狼吞虎咽一邊握著女孩的手低聲講著那些曲折的故事和好聽的笑話。

女孩能苦中尋樂,可其他人卻忍受不了這非人的生活。終於,有人計劃要逃出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女孩認識那想要逃跑的四個孩子,那是眾多孩子裏最大膽最機警也是最團結的四人。女孩心動了,她說服了哥哥和自己一起加入他們,而那四個孩子也欣然接受了少年和女孩的加入。

一個雷鳴電閃的夜晚,六個孩子終於將計劃付諸行動。他們在所有人都睡著的時候偷走了鑰匙,偷偷打開了那道鏽跡斑斑的鐵門,轟鳴的雷聲掩蓋了院中狗的吠叫聲,他們飛一般的奔跑,每個人都笑容滿麵,像是飛出籠子的鳥兒。

可正當他們覺得自己逃出生天之時,男人帶著獵犬追了上來。有人告了密,或許是因為他與這六個孩子中的一位有著矛盾,或許是出於其他的心理,有人搖醒了睡夢中的男子。於是出逃的人一個個地被抓了回去,關在漆黑的屋子裏。借著屋子外的微光,她看清楚了牆上斑駁的血跡,害怕到哭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