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琦玉捏一個放在嘴裏,咀嚼地嘎嘣響。
高麗萍想去隔壁看看高耀宗,隻是被老太太給製止了。
“那屋別進,他這會兒剛折騰完,進去又不知道折騰到什麼時候。”
高老太太捂著臉,有些崩潰。
高麗萍不知道怎麼安慰,就把目光落在蘇琦玉身上。
三個女人一台戲,先是一通敘舊,又交代了這些年有多不容易。
高老太太聽著高麗萍的訴說,直抹眼淚。
“你怎麼攤上了這麼個婆婆,麗萍,我知道你當初下鄉對娘心有芥蒂,你如今也沒了丈夫,幹脆帶著琦玉來我這兒過,打斷骨頭連著筋,你不跟娘親近跟誰親近。”
高麗萍隻是笑笑,沒有接話。
下一刻,就聽到隔壁房間突然傳來碗筷落地的聲音。
陶碗碎裂的聲響格外清脆,筒子樓的隔音效果並沒有多好。
高金秋臉上有些尷尬,對上高麗萍疑惑的眼神她主動站起來解釋。
“應該是老四吃完飯了,我去給收拾收拾。”
她先走出去,很快到了隔壁。
蘇琦玉豎起耳朵,似乎聽到了男人低沉的怒罵。
她抿了抿唇,沒有說話,對這個素未謀麵的舅舅有些許微妙,自然不是什麼好感。
她進了屋,不想去聽那些髒亂的辱罵,乖巧坐在高麗萍身側聽母女倆說話。
“麗萍,你哥他、你哥他的腿以後就廢了,他媳婦也跟她離婚了,靜靜原本還在學校上學,但是家裏的錢都拿去給你哥治病,現在學也沒法上了……”
高老太太哭得“稀裏嘩啦”的,她有哮喘,不一會兒又開始咳嗽。
高麗萍給她順氣,從布包裏翻了一張五十的鈔票出來。
“娘,我離家這麼多年,也沒有在你們跟前盡孝,四哥如今腿腳不利索,這錢就當是我的一點心意。”
高老太太給推了回去。
“不要,你在婆家的日子也不好過,這錢少了,你回去怎麼跟你家裏交差?”
高麗萍塞到她的口袋裏:“我已經問過我那村書記了,這筆撫恤金第一順位繼承是我、琦玉還有蘇老太太,以前蘇江渠在世,蘇老太太捏著他補貼的錢不給我,我就當是蘇江渠盡孝那錢我不要,但是現在他人都死了,我在他老蘇家做牛做馬這麼多年,氣也受了,名聲也沒了,她們都說我瘋了,現在這錢說什麼我都不想給蘇家。”
她目光慈愛地落到蘇琦玉身上,伸手摸了摸少女的頭。
她半輩子在老蘇家磋磨,不出意外,蘇家那個老東西不會讓她和琦玉久住。
她也總該為自己和女兒打算。
蘇琦玉不懂高麗萍怎麼情緒變化就這麼快。
但她不想去思索這些沒有意義的事情,腦子裏開始沉思上半輩子經手的課題與研究。
高老太太將錢收下。
“你已嫁為人婦,娘也不好說,但若是在那邊沒法過日子,就來娘這兒,到時候把這屋的上鋪收拾收拾,你跟琦玉住上鋪。”
高麗萍看了一眼,沒接話,岔開了話題。
“爹呢?”
“你爹去廠裏要賠償了,上麵的孫主管這些天一直說在申請,到現在都沒申請下來,之前拆遷的房子也不知道啥時候分下來,不知道我能不能活到搬家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