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定了勝負。

他掌了蟠陽都城軍防,費縣三軍兵權在其子手中,朝臣無一不誠心拜服,宮中形勢已定。

他距離登基,隻差了一步。

薛允突然冷靜了下來,開始深思熟慮。

他有著絕對的武裝力量,也有足夠的耐心。

他知道晚玉所說,給他下了毒,時間是兩個月,不過是給自己留一條後路罷了。

隻要他成功登基,得到了至高無上的權利。

就等於得到了一切。

不過是將這女子的死期,推一推罷了。

總是無礙的。

薛允籲出一口氣,平靜道:“放她出宮。”

一旁的將士們忍不住出言阻攔:“將軍,萬萬不可放虎歸山!”

他心中何嚐不知,將人放了,無疑是給自己留了一個巨大的隱患。

可將人丟進刑獄之中,就算日日刑罰,又如何保證,她給自己服用的解藥,不是第三次、第四次、用來要挾自己不能殺她的底氣呢?

他堅信,她有這種本事。

她得不到自由,他將永無安寧。

薛允心神一定:“將人放了。”

晚玉終於露出了明媚的笑容,絲毫不掩自己的得意:

“那就謝過薛大人了,解藥在承安殿右上的第四塊琉璃瓦中,兩個月後,我再為大人送一副藥,保管大人身強體壯,精力充沛。”

薛允麵色鐵青,隻得背過身去,急急往承安殿走了。

晚玉就是如此。

在眾人的注視中,大搖大擺的,昂著頭,挺著胸,從幾名兵將的簇擁中,徑直出了宮城。

而另一邊的姚靈時。

在縱了崇德殿的火時,他心中就有了成算。

他雖隻是都督,職級並不高,但與三大營接觸一年有餘,雖無手持兵權的薛維,那般擲地有聲,不容置疑。

但找幾個對殷周皇室忠心不二的三大營副將,若他們願意出兵,蟠陽尚有轉機。

他離了那片火海之後,並未出宮,反而掉頭去了慶祥宮。

太後因慶祥宮的火勢極大,已搬到了偏殿居住。

今日三處火勢,再加傅謙薛允齊齊逼宮,宮內血流成河,她早已得了消息。

頭風發作,渾身疼痛不止,更是倒床不起。

偏殿內的數十宮人看護,黑甲守衛更是圍了一層又一層。

姚靈時沉靜的站立在珠簾玉幕後,指尖冰冷,直抒其意:

“太後可知,今日薛允殺了二十七名傅氏族人。”

太後雖年過五旬,但保養極好,看著不過四十有餘。

即便已入了榻,半白的鬢發仍然梳理的油亮順滑,她手持一道綴著琉璃金絲的碧玉佛珠,氣勢華貴。

她是見慣了朝廷風雨的人,執政三十餘年,莫說逼宮,就是有人將刀架在她脖子上了,怕是也能穩如泰山。

她慢聲細語的說道:

“薛允朝堂上要用人,便離不得哀家,三省六部的政務還在我傅氏的門人弟子手中,這些理不清,他不會輕易將我如何。”

“之後呢?”姚靈時道。

“之後的事,之後便說,他一人獨攬了軍權。”

太後聲音逐漸發冷:

“我如何信你有顛倒乾坤之能?”

“娘娘不信臣,早已叫衛士將臣捉去做薛允的投名狀了。”

姚靈時依舊風雨不驚。

太後並不出聲。

姚靈時走出玉幕:

“娘娘,薛允勝,江山姓薛,可若臣勝,臣隻會是周氏臣子。”

太後沉默片刻,並不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