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霂寒手裏握著好多剛摘來的蓮子,遠遠站住,不敢輕舉妄動。
“你是什麼人,你想幹什麼?”他雙目似刀子一般剜著歡歡,縱然歡歡占據優勢,也是被他的氣場嚇的縮了縮脖子。
歡歡悄然吸了口氣,擺出架勢道:“你不認識我,但是你該認識這個東西!”說罷,從衣裳口袋裏扯出來一塊黑色的繡花手絹,抖開撚在手中晃了晃。
借著月光,又離的近,我瞧這手帕瞧的分外真切。一眼就認出來,這塊手帕就是上回,我去酒吧接齊衍的時候,跟歡歡一起的那個叫做家明的男人,讓我認的那塊手帕。他們當時叫我認清楚,搞了半天這手帕是他們自己的,並且這東西還能代表他們的身份。真是好笑,叫我認識幾個意思呀?
“認得吧?你這個窮凶極惡的壞人!”歡歡手氣手帕,憤恨難平。
陸霂寒冷冷一哼,“原來是孟家的人。”神情蔑然,“怎麼老一輩的都成了縮頭烏龜,換了你這個小的出來打頭陣?”
孟家?好熟悉的稱呼,是跟那個策劃綁架我的孟雅一家的嗎?怪不得楊運安指明是孟雅綁架我的時候,歡歡會那麼的激動,敢情她是為她們孟家澄清,弄得當時說自己跟孟家有仇,我居然還信了。
“我打頭陣怎麼了?”麵對陸霂寒的不屑,歡歡倒是恢複了許多的鎮定,她指著我說:“有了她,我一個人對付你足矣。你趕緊把解藥交給我,否則我立馬讓雙雙吸幹她的腦髓!如此水靈靈的美人兒死在你的麵前,你一定會於心不忍的,對不對?”
“放了她。”陸霂寒雙目似冰刀霜劍,聲音更是寒意森森,就連我都打了個寒噤。
陸霂寒是最不喜歡別人威脅他的,現在歡歡正在犯他的忌諱,她知道嗎?
我替歡歡捏了一把冷汗,偏偏她還不知死活的執拗,“把解藥交出來!”
“解藥是我跟你們孟家的事!”陸霂寒耐著性子說:“你放了明樰,我繞你一回。”
聽得出來,這大概是陸霂寒做出的最大的讓步了,我希望歡歡接受,然而她自信的以為,有了我陸霂寒就不敢出手。想當初裴星旋拿我要挾陸霂寒的時候,得到的是什麼結果,現在歡歡用相同的方法,能得到什麼好結果?
“你當我傻是不是?”歡歡氣的瞪圓了眼睛,連鼻孔裏都噴著火氣,她吼道:“陸霂寒,我知道你找我姐姐幹什麼,你想娶她對不對?誰都知道我姐姐是孟家的第一美人,你想將她據為己有,就心狠手辣的打傷六婆威脅奶奶,你就是個卑鄙小人!”
陸霂寒想要娶孟家的姑娘,這就是我們不能在一起的理由嗎?我渾身震動,兩腿不住的打晃,看向陸霂寒時,發現他的目光也正看著我。比起剛才他對歡歡的冰冷,此時他的瞳孔裏明顯有焦灼,好像是怕我誤會了,他急忙的開口說:“樰兒,你別聽她胡說八道。”
歡歡見陸霂寒如此,以為是找到了刺痛他的弱點,趕忙趁熱打鐵劈裏啪啦的說:“我胡說八道嗎?這是家明哥親口告訴我的。我姐姐跟家明哥有婚約,這是孟家和單家眾人皆知的事情,如果不是真的,家明哥會拿自己的未婚妻開玩笑嗎?”
“我跟你姐姐的賬,我會找她算清楚,至於你——”陸霂寒攥緊拳頭,我看見他的右手指頭間扣著什麼東西。
想到在龍家地宮當中,他攻擊怨氣、怨骨的“暗器”,不知道他此時扣著的是不是就是它?
“幹什麼?惱羞成怒,想殺了我泄憤嗎?”歡歡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挑謔,“你別忘了,明樰還在我的手——”
不等歡歡說完,我聽見有東西劃破了風聲,徑直的朝著歡歡的位置飛了過去!
一直聽命於歡歡的雙尾貓,感知到主人性命收到了威脅,它並沒有繼續威脅傷害我,而是選擇了護主。它在我頭頂快速的騰跳起來,撲向了陸霂寒,它抓住了陸霂寒的手,瞬間皮開肉綻抓出了幾條血痕。
陸霂寒惱怒的推了一掌,那雙尾貓受力不住翻滾在地,滾出好遠躺在地上呻吟,應該是傷的不輕。
“你……”那邊的歡歡好像是被東西給打中了,我嗅到了一股腥味,歡歡那性感的身形也隨之倒向了草地。
我喊了她一聲,她沒有任何反應。
死了?就這麼死了嗎?我控製不住內心的惶恐,朝著歡歡的位置跑了過去,使勁的在她的身上搖晃了幾下,她一點反應也沒有。
歡歡死了,又一條鮮活的生命,隕落在我的眼前。我心裏說不出的悲傷,整個人也無力的癱軟到了地上。
生命為什麼這麼脆弱?
“樰兒,”陸霂寒捂著自己的手,緩緩的蹲到了我的身邊,喚了我好幾聲,我都沒有聽見。他伸手扶了扶我,我隻覺得渾身虛軟,連站起來的力氣也沒有。
他知道我受了不小的驚嚇,強拉著我遠離了歡歡的屍體。
我渾身都帶打篩,衣裳早已經是被冷汗濕透了。陸霂寒顧不得他自己手上的傷口,撫摸著我的頭發,憐惜道:“我不該在你麵前殺人……”
“不怪你,你也是為了救我……”我隻是難過,生命為什麼這麼的脆弱?當時的那種情況,還沒有別的辦法,能不能留雙雙一條性命。
“你很不想她死?”陸霂寒用力的摟著我發抖的身體,鄭重的問我:“樰兒,你很想她活著?”
“我隻是不希望看到有人死去。”可我知道,這個想法不現實,根本不可能。
我感到自己走上了一條黑暗的不歸的路,仿佛隨時可能掉進無邊無際的深淵當中。
我隻能緊緊的抓住陸霂寒的手,一點也不想放開,心緒亂了,口不擇言的亂說:“陸霂寒,不管你將來要娶什麼人,都請你不要忘記了我好不好?你一定要記得我呀,記得我們之間經曆的這些事情……你可不可以不要娶別人啊……不要娶別人……”
我在說什麼啊?我想要打自己的嘴巴,可是想起剛才歡歡說的話,覺得自己說的也沒有錯。既然我們不能在一起,從此人生漫漫,男婚女嫁天經地義理所當然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