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楚和疼痛讓我難以自拔,無力的靠在左丘翎的臂彎裏,拉著他的手用最後的意識告訴他帶我走。我不想死在這裏,死在他們的麵前。
不管我是明樰也好,是孟南喬也好,陸霂寒的這一劍已經是徹徹底底的殺了我。我沒有力氣再去深究陸霂寒對我的恨意,對孟南喬的恨意,更加無法過問他與那個叫做芷蘅的女鬼的關係。
也許我跟他之間就這樣了吧,從此橋歸橋路過路,他的劫難生死與我無光,我的坎坷悲催也不需他插手。也許這是我們之間最好的結果,糾纏這麼久,悲歡幾何早已經是沒有了分寸,這結果雖然來的有些疼,但是未嚐不及時。
我沒有再看陸霂寒,反正也看不清楚他。
他的目光停留在哪裏,我不知道,因為左丘翎已經抱起我飛奔離開了那個地方。
我的體質讓我注定死不了,隻是這傷確實不輕。
左丘翎是通過雲堇找到了一位陰陽界的醫生,替我用了比較特殊的藥,縫合好了傷口,性命上是沒有大礙,人也少吃了許多的苦。
可我還是昏昏迷迷了好些天,真正清醒過來是四天後的晚上。
剛睜開眼睛,隻覺得周圍是一片陌生,一個人也沒有。我努力的動腦想自己出現在這裏的緣故,於是那些疼痛的記憶又趁機將我洗劫了一遍。
我欲哭無淚,直直的盯著天花板,連動一下也不想,因為傷口還是會疼。陸霂寒這一次不止在我心上留了難以愈合的傷,就連心口上也沒有放過,那劍傷思及發顫。
“聽說啊裏麵那位是鬼老公在外麵找了三,一言不合動手,結果被狠心的老公給教訓了。”
“是的是的,我也聽說了,胡醫生不是說她肚子懷著鬼胎嗎,可是個大 麻煩哩,也不知道她醒來之後一個人要怎麼辦?”
“真是可憐,好好的人為什麼要愛上一個花心的鬼啊?難道不知道人鬼殊途嗎?”
“新鮮唄,現在世上的那些小姑娘,圖的不就是個刺激,現在好了吧自食惡果。”
“刺激是刺激了,以後的日子要怎麼辦?那花心鬼既然在外麵找了,又怎麼會再管她的死活。”
“讓我看啊,趁早把孩子打掉才是,說不定還有重新來過的機會。”
我躺在床上,聽著門外麵有意壓低卻依然喧囂的議論聲,心知肚明她們口中議論的“糟糠之妻”就是我。雖然我跟陸霂寒並沒有結婚,但是我已經有了他的孩子,所以她們將我當做談資的時候,根本不會在意那些細節。
孩子,孩子……或許他們說的對,這個孩子留不得了。
“一定是我這裏生意太差了,你看你們都有閑工夫聚在一起談天說地。”一個渾厚的男人的聲音頓時將她們的議論聲壓了下去。
沒一會我房間的門就從外麵推開了,一位戴著金框眼鏡,穿著白大褂的中年醫生拿著一本病例,朝著床邊走了過來。我看他四十出頭的樣子,打扮的很是幹淨整齊,尤其是他的腦袋,光溜溜的泛著光。
“醒了?”他是那位胡醫生嗎?我心想,輕輕的點了點頭。
“有感覺哪裏不舒服嗎?”醫生翻著病例繼續問,感覺他說話的聲音有些奇怪,可是又說不上是哪裏奇怪。
我搖了搖頭,我最難受的就是心,他醫不了。
胡醫生從鏡框後麵低下眼睛朝我看了過來,“你……不想說話?”
我點了點頭。
胡醫生歎了口氣,可能是房間裏太安靜讓他不適應,他隨口說:“你的朋友剛才有事出去了,一會就會回來。”
他說的是左丘翎嗎?我也不知道是走了什麼運,所以才能得到左丘翎的如此幫助。
“醫……”我張了張嘴,唇瓣粘在一起,拉的有些裂疼。我舔了舔嘴唇,輕輕問道:“你這裏可以做流產手術嗎?”
胡醫生翻動病例的手一下子停了下來,他僵硬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半天才吐出兩字來,“可以。”
“那我現在預約可以嗎?”我看著他問,感覺他的臉色變了,不像剛進門時那樣的從容隨和。
“可以。”胡醫生的聲音聽著十分的生硬,“你想清楚了?那可是一條性命。”
我點了點頭,“想清楚了,”麵上風平浪靜,心裏卻是波濤洶湧。我以為自己想的很清楚了,可是心底的難受還是如狂風暴雨一般襲擊著我。我仰了仰頭,深呼吸了口氣說:“與其讓他將來來到這個世上吃苦,倒不如現在送他走。”
胡醫生“哦”了一聲,有些恍惚,“你……這樣做,是因為孩子的父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