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律,日過中即不食。帝曰:“始可中耳。”生公曰:“白日麗天,天言中,何得非中。”即舉箸而食。帝大悅。
是夏,雷震青園佛殿,忽見一龍飛躍升天,光影四壁。識者曰:“龍去,生公必行矣。”數日,道生果複還匡廬。元嘉十一年,升法座宣講涅槃將畢,謂眾曰:“記取廬山真麵目,再來莫作廣陵人。”忽見佛子紛紛墜地,遂端坐而逝。
廣陵張定者,童幼時入學中,起早,天寒月曉,獨行百餘步,一道士行甚急,顧見之,立而言曰:“此可教也。”因問:“子何好?”答曰:“好長命耳。”道曰:“有仙骨,學道必成。且教汝變化之術,勿泄於人。十年外,吾自迎汝。”即以口訣授之。
定謹訥小心,於家甚孝。同父母往漣水省親,至縣,有音樂戲劇,父母曰:“戲甚盛,親表皆去,汝何獨不往?”定曰:“此有青州大設,亦可觀也。”即提一空水瓶,可受二鬥,置於庭,禹步繞二三匝,乃傾於院內。見人無數,皆長六七寸,官僚將吏,士女看人,喧闐滿庭,局筵隊仗,音樂百戲,樓閣車棚,無不精審。如此一日,至夕複側瓶於庭,人物本馬,邐迤俱入瓶內。
父母取瓶視之,仍無一物。每見圖障屏風有人物音樂者,以手指之,皆能飛走歌舞,言笑趨動,與真無異。問從何學,答曰:“師姓藥,海陵山神仙。已錫升天之道,約在十年,今七年矣。”辭家入天柱潛山,臨去曰:“若有意念,兒自歸家,無深慮也。”自後念之即還,尋複飛去。
元嘉十二年,定歸曰:“十六年後,廣陵為瓦礫場矣,可移家海州,以就福地。”留丹二粒與父母,自此不複歸。至是江北大為魏兵殘破,始憶定言,而僧眾亦悟生公所記。都民念及跨鳳者所言皆驗,因築台於其地。
壬辰,魏中常侍宗愛弑其君燾,尚書賀源陸鹿誅愛,立皇孫浚。
癸巳,宋主以太子劭凶頑,欲廢不決,劭乃弑帝自立。
時有蠻人入武陵山射鹿,鹿奔避石穴中,蠻逐之,穴傍有梯,因上登顧,豁然開朗,別有天日,桑果蔚然,阡陌平直,行人相謂曰:“王氣所在,那能來此?”似有驅執狀。蠻懼而遽出,旋削樹記路,結伴尋之,無複處所。
是夏,武陵王駿誅劭自立。
北魏多病癲者,有馬榮住梁國榖城中,兩眼赤爛,瞳子如不見物,而能明察洞視,善治病。凡病癲不容於鄉裏者,悉來投,榮為治之,悉瘺。榮常雲患腳,每乘鹿車,無遠近不見人牛推引,而車自至,或一日赴數十處請,各有一榮。亦常遊於江南,凡與人言,自稱厄子,作牽三詩,類乎讖緯。於孝建二年三月初作書與兩國人別,言欲往南陵訪韓君耳。至十六日,中時遂卒。鄉人共殮之,如委蛻焉,
南陵冠軍韓越,心慕神仙,形類狂懸,隨師長齋誦詠,口不輟響。常著屐入山,或百日、五十日,輒還家。人問越,未嚐實對。後鄉人斫木,於太陽山絕崖石室中見越與六七人讀經。越還巒村暴亡,家人往殮舁葬,覺棺輕,疑非真屍,發視唯竹杖。大明元年,越之鄉人為台將,北使於青州,於南門遇越,容貌益少,共語移時,訪親表存亡,悲欣交集。越雲:“吾婦患嗽未差,今寄與藥一裹,令溫酒頓服。”台將問將何往,曰:“馬道長招我同往衡山。”遂別去。台將還都,番下具傳越言。越妻服其藥,即飛身仙去。時戊戍秋也。
辰溪縣滕村居民文廣通,以元嘉己醜見野豬食其稼,舉弩射中之,流血而走。循直蹤至天齊山,越數裏,入一穴中,行三百餘步,豁然明曉,有數百家居止,視所射豬,已歸村人圈中。一叟雪髯持枝出門雲:“非射吾豬者乎?”文曰:“豬來犯仆。”翁曰:“奪蹊田之牛,罪亦重焉。”文遂稽首謝過。翁曰:“過而知改,是無過矣。此豬前因,宜有其報。”呼文至廳上,見十數書生,皆冠章甫,服縫掖,有博士獨一榻,麵南談《老子》。西齋有羽衣鳥幘十人,相對彈一弦琴,五聲自韻。翁呼童子酌酒設客。文飲半酣,四體怡然,便覺不饑。觀其墟陌人事,不異外間,徘徊欲留,翁遣小兒送出,令堅閉門,勿複令外人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