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捐暴戾汞鉛立交 嫌朽衰須齒重易(1 / 3)

晚歲誌意彌篤。有老叟形容羸瘠,自言有道,見者皆笑,若山盡禮加敬,留月餘,博采方訣、歌頌、圖記,無不研究。叟皆不答,唯好肥鮮美酒,所食敵三四人,若山敬奉,曾無倦色。一夕,叟從容曰:“君家百口所給,常若不足,貴為方伯,力尚多闕,一旦居閑,何以為贍;況帑藏錢帛頗有侵用,誠為君憂之。”若山驚曰:“計無所出,若緣此受譴,固所甘心,但慮一家有凍餒之苦耳。”叟曰:“無多慮也。”促命酒,連舉數杯。

若山素不善飲,是夜亦挹三四爵,殊不覺醉。月甚朗,起步庭中,叟曰:“可命一仆運鐺釜鐵器數事於藥室。”若山如命,叟複使仆布席累爐,分鼎鐺之屬為二,聚熾炭加之,烘然如窯,不可向視。叟於腰間解下瓠,出二丹丸,各投其一,闔扉而出,謂若山曰:“子有道骨,當度世,加以篤尚正直,性無忿恚,仙家尤重此行。吾太極真人也,遊觀人間,憫子勤誌,故來相度耳。所化黃白,一留遺子孫,旁濟貧乏,一支納帑藏,翌日相待於中流也。”遂去。

若山淩晨開閱,爛然照屋,複肩閉之。少自料理,即整棹浮江,將遊金山寺。江霧晦螟,咫尺不辨,若山獨見老叟棹漁舟直抵舫側,招過舟,超然引去。郡中幾案間得若山訣別之書,指揮家事。又得遺表,略雲:

世祿暫榮,浮生難保,惟登真脫屣,可以後來為期。昔範丞相泛五湖,是知其主不可同樂也;張留侯去師四皓,是畏其主不可久留也。二子之去,與臣不同,臣運屬休明,累叨榮爵,早悟升沉之理,深知止足之規,棲心玄關,偶得丹訣。黃金可作,信淮南之昔言;白日可逐,察真經之妙用。既得之矣,餘複何求?是用揮手紅塵,騰神碧海。扶桑在望,蓬島非遙,遐瞻帝閽,不勝受恩感切之至。

帝覽表異之,遽命優恤其家,促召若水與內臣齎詔於江表海濱尋訪,杳無音塵。歸途遇青州士子童複,先在京有交。曾患半身枯黑,禦醫張尚容等不識。複歸東齊,聚族言曰:“形體如是,寧可久耶?聞大海中有神仙,吾當往求仙方,此疾可愈。”宗族留之不得。

與侍者齎糧至登州海側,寓一空舟,乃齎所攜,掛帆隨風行十餘日,近一島,上有數百人,如朝謁狀,岸有婦人洗藥,因問彼皆何為者,婦指曰:“中心床坐須鬢白者,徐君也。”問為誰,婦雲:“君知秦時徐福乎?”複曰:“此則是耶?”頃各散去,複遂登岸致謁,具始末求療。徐曰:“汝之疾,遇吾即生。”初以美飯哺之,器物奇小,複嫌其薄,君雲:“能盡此,當為再餐,但恐不盡耳。”複啖之如數甌物,致飽,亦以一小器盛酒飲之致醉。

翌日,以黑藥數丸與食,痢黑汁數升,疾乃愈。複求住奉事,徐曰:“爾有祿位,未宜即留,當以東風相送,無愁歸路遙也。”更與黃藥一袋雲:“此藥能治一切病,還遇疾者,可以刀圭飲之。”複辭謝。數日至登州,親戚驚異。複遇舊識內臣引進,以藥事奏聞,帝令疾者服之,皆愈。授複為蓬萊舍人。

癸酉,以紫微舍人韓休同平章事。休峭直守正,帝敬憚,遂罷。以裴耀卿、張九齡同平章事。分天下為十五道,各置采訪使。四川道使臣奏眉州主簿化女仙楊正見白日升天,其父寵,通義縣民。正見幼聰悟仁憫,雅尚清虛。既長,嫁同郡王生。王一旦會親故,使正見為魚膾,賓博戲於廳。正見憐魚之生,養盆中觀之,日昃而盤餐未備。舅姑促責,正見懼,舍魚於河,自竄於野,行數裏,不覺疲倦,見夾道花木異於人世,山舍有女冠在,具以其由白之。

女冠曰:“子有好生之心,可以教也。”因留止焉。乃蒲江縣主簿化側。女冠素不食,時出求糧,以贍正見,如此數年。正見恭慎勤恪,執禮未嚐雲怠。忽於汲泉之所有一小兒,潔白可愛,若周歲者,見人喜且笑。正見抱而撫之以為常,由此汲水歸遲者數四,師怪問之,正見以告,師曰:“若複見,必抱兒見吾。”

月餘,正見至澗,此兒複出,因抱之歸,漸近舍,兒已僵矣,如草樹之根,約數斤。師識之,命潔甑以蒸。會糧盡,師出山求糧,給正見柴三小束,諭曰:“甑中物,柴透方止,勿輒視之。”期一夕便回,而此夜大風雨,水溢道阻,十日不歸。正見饑甚,聞甑中物香,竊食俱盡。師歸歎曰:“神仙固有定分,吾曾氏女也,此山有人形茯苓,得食者壽與天齊。吾伺之二十年餘,今汝遇而食之,真天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