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陽民有花癖,富室名園,競栽奇木以相炫。有客勸節度使烏重胤,移京師玉蕊花來,足當魁賞。性曰:“名花有司守之神,精靈憑附。況民間重費購求,亦一方大病。”重胤遂出示禁絕。
長安安業唐昌觀,舊有玉蕊樹。花每發,若瓊林瑤樹,車馬尋玩者絡繹。一日,有女子年可十七八,綠繡衣,垂雙髻,無簪珥之飾,容言婉娩。從以二女冠,三小仆,皆非髻黃衫,端麗無比。既而下馬,以白角扇障麵,直造花前。所經處,異香芬馥,聞數十步外。皆疑出自宮掖,莫敢逼視。停盼良久,令女仆取花數朵而出。將乘馬,顧謂黃衫者曰:“太真夫人有玉峰之約,自此行矣。”時觀者如堵,鹹覺煙飛鶴唳,景物輝煥。舉轡百餘步,有輕風擁塵,須臾塵滅,望之已在半空。餘香不散者經月。元、白、劉禹錫、嚴複休等,皆賦《玉蕊院真人降》詩。帝聞之,歎頌不置。
見玄真子圖本《漁詞》,因畫像訪之。不得,令集其詩歌上之。其兄亦得仙,或問誌和所在,不答而去。
時有處州伊祈玄解縝髮童顏,氣息香潔。常乘一黃牝馬,才三尺高,不啖芻粟,不施韁轡,惟以青氈藉其背。曆遊青、交間,與人道千百年事,皆如目擊。帝詔入宮,館九華之室。帝每日親訪,而玄解魯樸,未嚐閑人臣禮。帝問曰:“先生春秋高,而顏色不老,何也?”玄解曰:“臣家海上,種靈草食之,故得然也。”於衣間出三等藥實,種於殿前。未幾皆生。一曰“雙麟芝”,二曰“六合葵”,三曰“萬恨藤”。靈草既成,帝躬采餌,頗覺神驗。
內給事張維則自新羅國回,進所得金龜印,雲:“於海上泊舟島間,聞雞犬鳴吠,似有焰火。乘月行約一二裏,見花木樓台,中有數公子,章甫冠、紫霞衣,吟嘯自若。惟則請謁,公子問何來,因具言其故。公子曰:‘唐皇帝乃吾友也。’命一青衣,捧金龜印以授,曰:‘致意唐皇。’持還舟。旋穎舊路,無蹤矣。”帝視其印,長五寸,麵方一寸八分,篆曰“鳳芝龍木,受命無疆”,歎曰:“朕前生,豈仙人乎?”因緘以紫泥金鎖,置帳內。後常現五色光。是月,寢殿前連理樹上,生靈芝二株,宛如龍鳳。帝曰:“印篆所謂,寧非此兆乎?”重賜惟則。
是秋,李吉甫罷為淮南節度。州境廣疫,吉甫為之不飲酒,不聽樂。會有製使至,不得已而張筵,憂慘見色。宴合,謂諸客曰:“弊境疫厲,亡歿相踵。諸賢傑何術可以見救?”下座一秀才起曰:“某近離楚州,有王煉士雲從太白山來,濟攏江淮疾病。休糧服氣,神骨甚清,得力者眾矣。”公喜,延於上座,令作書,並手劄遺人馳迎。旬日而至,館於州宅,不食寡言。李稱弟子以祈之,煉士曰:“相公但令於市內多聚龜殼、大鑊、巨甌,病者悉集,無慮不瘥。”李遵遺備之。王令濃煎,重者恣飲,輕者稍飲,得汗皆愈。李公喜,贈以金帛,不受。欲留之,辭曰:“本師在白鹿,須往從之。”問:“仙公何名?”曰:“不敢言。”索筆書鶴字而去。辛卯春,吉甫複召入同平章事。
二月,西域進美玉。一圓一方,徑五寸,光彩凝冷,可鑒毛發。玄解方坐於帝前,熟視曰:“此圓者,龍玉也,生於水中,為龍所寶。若投之水,必有虹霓出焉。方者,虎玉也,生於岩穀,為虎所寶。若以虎毛拂之,紫光迸逸,百獸懾服。”帝令試之,各如所說。詢得玉之由,使人曰:“一自漁者得,一自獵人獲。”帝命錦囊盛,置內府。
玄解亟請還東海,帝未之許。時宮中刻木作海上三山,絲繪華麗。壬辰元旦,帝指蓬萊曰:“非上仙,無由得及是境。”玄解笑曰:“三島咫尺,臣雖無能,試一遊,以探物象妍醜。”即踴身於空,漸覺微小。俄入金銀闕內左側。帝連呼之,竟不複出。追思歎恨,因號為“藏真島”,每旦於島前焚風腦香,以崇敬禮。後旬日,青州奏:“玄解乘黃馬過海矣。”
是秋,帝患目赤,諸醫莫效。有故壽州刺史張士平,進井水洗之,目遂明。白:士平中年,夫婦俱病瞽。曆求方術不得,遂告病。退居別墅。杜門自責。唯禱醮星辰,以祈神佑。年久,家業漸虛,精誠不退,有書生詣謁,雲:“工醫,但求一見。”士平扶病出,書生曰:“使君之疾,不假藥餌。明日,倩丁夫,具鍬鍤。為開一井,眼自立愈。”張如其言。書生即選地,自晨穿井,至夕見水,士平眼疾頓輕。及得新水洗目,即平複如初。夫婦感謝以厚幣,書生曰:“吾太白星官也。五帝星君,使我降授,答子修奉。並留此法,廣濟於世。”其要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