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攀龍鄉劉女乘鵝 興元縣上座啖肉(1 / 3)

“家有真金,無用餐霞餌藥也。”朝士見語有玄機,因問“莫是呂祖否?”翁曰:“祖師上真,不可易見,吾雷隱翁也。”言畢起身,更欲再問,其行頃刻甚遠。驚訝而返。

隱翁名本,磊落不群,長業進士,再試即棄去。默坐終日,或誚其癡,翁曰:“終不以吾癡易汝黠。”一日遇韓清夫,授以道術,曰:“道成會吾於終南。”隱翁修之有得,棄家雲遊。後於廖東市歌舞為戲,自稱去留馨。往見闔門祗侯孟在曰:“公女當為賢後,但遭顛越耳。”在奉養於家,有廣人見之,識其為隱翁也,未幾乘雲去。壬申夏,孟氏立為後。

是秋遷蘇軾為禮部尚書,秦觀官國史編修,黃庭堅判國子監。觀與孫覺同鄉,覺每稱之為風流學士。覺家於甓社湖陰,夜坐,窗明如晝。覺循湖求之,見一大珠,其光燭天,是年登第,官龍圖學士,為安石排出。庭堅詞翰與二蘇齊名,兼通玄理。陳留市有刀輟工人無室,家惟一女七歲,日以刀鑷所得錢,與女子醉飽。醉則簪花吹長笛,肩女而歸。山穀疑其有道,常挈榼酒就教,劇談始返。工女居市七年,忽隱去。山穀為賦詩曰:時時能舉酒,彈鑷送飛鴻雲。每羨玄真子,作漁父詞以仿之。範純仁稱曰:“儒門道士也。”

癸酉秋,純仁為右仆射,表廣州處士黃洞端方有道,詔征不至。先有南海陳玘女仁嬌未笄,嚐夢為逍遙遊,及寤,每思舊遊不可得。忽中秋望夜,有仙數百,從空招之,仁嬌超然隨眾乘雲而去。至是降於洞家,言始隨眾仙朝謁上帝,遂命住蓬萊洞台,今有代者,故得遊行耳。洞亦好道,掃舍居之,仁嬌為言朝廷方有變故,辭詔命。未幾,仁嬌曰:“將奉女中堯舜入閬苑。”遂去。九月,高太後崩,帝始親政。蘇軾乞罷,許之。楊畏上疏,紹述先政,薦章惇、惠卿等,詔複其官。

甲戊改元紹聖,廷試進士,河南尹焞應舉,發策語不善,不對而出。歸告母,母曰:“吾知汝以善養,不知汝以祿養。”程頤聞之曰:“賢哉,母也!”於是終身不就舉。深明易道,從遊日眾。帝欲紹熙豐意。蘇轍、秦觀、庭堅皆被黜。以安石配享神廟,蔡京為戶部尚書,京子卞為國史修撰,追奪司馬光等贈諡,貶呂大防等。初詔複章呂官,學士劉安世切諫,貶知成德軍。

時汀州奏劉氏女乘白鵝上升。居寧化縣攀龍鄉,生不茹葷,性明慧,喜文墨,年九歲即能隨女姑談道。姿美而豔,其光可鑒,以不嫁自誓。及笄,父母奪其誌,許嫁處州石城何氏子。卜吉冬十月成婚。將行,聚族往送,導從越境,忽從空下一白鵝,女出車乘之飛去。眾駭諤失措。父母悲痛莫知所為。裏以告縣,白於州,聞於朝,詔賜祠祀之,名遂萊地。據左僻士大夫枉道訪其跡,題詠甚多。侍郎陳軒有詩雲:

蓬萊觀下瑞煙飄,劉女曾從此地超。

桃圃昔偕王母約,雲霄今赴玉皇朝。

白鵝乘去人何在,青鳥飛來信已遙。

若使何郎有仙骨,也應同引鳳凰簫。

時蘇軾在惠州,轍在循州,朝夕可以相聚,且無民社之責,亦作詩以美仙蹤。羅浮道士鄧守安深識玄機,與軾相得於府城東,以四十舟作浮橋,軾捐犀帶助役。昔稚川棲山煉丹仙去。黃野人於石隙得食遺丹一粒,為地行仙。有人遊羅浮,見其無衣而紺毛覆體,意必仙也。再拜問道,野人了不顧,但作歌曰:

雲來萬嶺動,雲去天一色。

長嘯兩三聲,山空秋月白。

歌畢,警咳而去,聲振林木。守安每言於庵前,見其足跡長一尺許。

乙亥正月十日,軾偶讀韋蘇州寄全椒山中道士詩,乃以酒一壺,用韋韻作詩以寄守安曰:

一杯浮羅春,遠餉采薇客。

遙知獨酌罷,醉臥鬆下石。

幽人不可見,清嘯聞月夕。

聊戲庵中人,空飛本無跡。

有憎希固者兼通老氏,於豐湖築堤架橋上為飛閣。轍以金錢助成。適故人巢穀徒步至循,訪其兄弟,轍驚曰:“子非今世人也。”軾有妾朝雲,不習水土,死於惠。葬豐湖上,作六如亭蓋之。偶作遣興詩,有“為報先生春睡足,道人輕撞五更鍾”之句。章慞知之,曰:“蘇子尚爾快活耶!”複移軾於昌化,移轍雷州。朝令不得住官舍民居,軾買地築室,擔人運石畚土助之。日與長子過讀書自娛。時負大瓢行歌田野,有饁婦年七十,謂曰:“內翰昔日榮華,一場春夢矣。”軾大然其言。黎子雲兄弟好學,所居多林木水竹,敬事二蘇。軾嚐載酒訪之,題其室曰“載酒堂”。瓊山薑唐佐日從之遊,擔人黃公輔有道之士,二蘇雅重之,相與盤桓。轍始至雷,僦寓民房,惇複追治。海康吳國鑒築室居之,已而坐罪,略不介意。軾結庵桄榔林下,為偃息之所,摘葉書銘,題室曰“息軒”。子過,凡晨昏寒暑所需悉以身任,嚐作誌慝賦,軾覽之曰:“吾可安於海島矣。”見德裕所建望闕亭,不勝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