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軍!”帳中諸人驚恐之極的大喝了一聲,連忙都圍了上來,項燕身子灰敗,竟然一瞬間看起來像是老了幾歲一般,他竟然開始嘔血了,許多將領心中不由都有些害怕了起來,若是項燕出事,楚國軍中便是群龍無首,如此一來楚國豈非更加危險?眾人皆是惶恐不安之時,原本像是已經死去的項榮卻是強撐著爬了起來,他此時已經是滿身鮮血,的身上滿是鞭傷,全身上下並無一塊完好皮膚,如同血人似的,極其可怖,但他卻是強撐著抬起頭來,喘著粗氣,困難萬分道:“父親還望保重身體,以免孩兒擔憂!”
這話一說出口,帳中頓時死一般的寂靜,接著又是一陣嚎啕大哭,不少人聽得這話,原本對於項榮還有不諒解的,最後一絲怨恨也散了去,項燕也是滿眼通紅,盯著項榮說不出話來。不少人見他這模樣,都知道項燕心裏其實是軟了下來的,連忙有人張羅著讓疾醫過來趕緊給項榮止血敷傷口,項燕並未再阻止,顯然心裏也是舍不得兒子死去的。
一番忙亂之後,項燕已經坐在了大帳之中,他領的軍隊如今便在離此地半裏路外停了下來,這會兒他已經絲毫不看出之前吐血時的情景,軍中大將生命垂危,是一個極影響軍心的消息,不止是不能傳出去,連風聲也不能走漏的,因此項燕連喝的藥都是讓人借了項榮的名義熬的,雖說項氏一族看似風光,可實則卻是步步凶險,一個不慎,但恐怕下場淒慘。如今項燕心裏是真正將王賁給恨上了,待項榮情況稍穩定一些,自己也不敢久留,當日連夜召眾大將於營中相商攻城之計,許多人看項燕臉色灰敗的樣子,不少人心中不忍,紛紛進言:
“大將軍,攻城之事,何必急於一事,王賁再是智多奸詐,但到底不過乃是一黃口小兒,大將軍又何必與他計較,還請大將軍保重身體,以大將軍為重。”
項燕重重的一擺手,麵色陰冷:“此子不除,某心實在難安,諸位休要小瞧此人,否則便要步項榮後路,遲則生變,若能早日誅殺此子,某心中才安定!”他心意已決,眾人哪裏說得動他,紛紛歎氣不止,許多人這才勉強答應了下來,又商議了一宿的攻城之計,第二日項燕待大軍到來之時,領著一路歇息了多時的楚兵這才朝新鄭開赴前進。
而這會兒王賁怕的就是他們不來,哪裏會懼他們過來,一聽前方探子回報楚軍來了,王賁頓時臉上露出笑意來,連忙令許多願歸順秦人的楚兵登上城樓來,眾楚兵心裏恨項氏人恨得半死,這會兒許多人隻想立即拿了刀劍便上前殺些人為死去的同僚報仇血恨,偏偏王賁卻與眾人道:
“諸位,雖說諸位乃是楚國之人,不過某如何能忍心看諸位與父老舊故自相殘殺?”一句話,說得眾人感動不已,心中對於楚兵的仇恨卻是又有些猶豫了起來。王賁看在眼裏,目光之中閃過一道冷意,楚人雖說如今已有不少願降秦,但許多人仍是心懷故國,恐怕不再吃一次虧,不狠狠傷心一次,難以令他們下定決心,此趟他要項燕來得,去不得!
城樓之下項燕領大軍前來,眾人尚未來得及安營紮寨,項燕便已經迫不及待,令各路大軍準備攻城,投石車早已經準備就緒,雲梯亦是都已經搬遷到前方來,項燕並未乘坐戰車,反倒是騎在一匹赤紅色的健壯馬匹之上,仰頭朝城樓之上望了一眼,一邊心裏開始捉摸開來。
之前項榮便因心急之故,中了王賁暗算,以致最後項氏一族蒙羞不說,就連項榮都險些喪命於此,王賁此人看似年幼,但實則不得不防,若是一個不察,中他奸計,恐怕自己亦要在他吃上吃虧!此時已是太陽落山時分,夕陽的餘光照在人身上,打出一片片淡金色的影子來,項燕抬頭往城樓頂上看,不知是不是逆麵正對著陽光,一仰頭時眼睛便一陣陣刺眼,不由自主的捂著眼睛低下頭來,城樓之上隻隱約看到一片黑影,竟然半天連對麵影子都未能瞧得清楚。
“裨將軍何在!”項燕表情凝重,一麵便伸手撚了撚胡須,一麵便振臂大喝了一聲,旁邊一個穿著紅底袍身上套著青銅甲的中年人便打馬上前來,高聲應了一句,項燕食指與中指並攏,一麵指著城牆之上便道:“城樓之上如今是何情景,事關重大,某不敢一人決斷!”他這會兒身體早大不如前,不過是強撐而已,如今一路急行軍而來,路上又經曆險些大子折損等情況,急怒攻心之下,此時內裏早已大虛,眼睛都有些發花,根本瞧不清城樓之上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