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君的笑臉一下子就冷了下來,項燕也是麵色一僵,深呼了一口氣,楚國大業,不能在此時生出波折,昌平君的性命與楚國前程緊緊相係,君臣二人之間正該是相互信任之時,不可因他人之言而生出嫌隙,往後讓旁人有空子可鑽!隻是眼前這些人都乃是跟隨他多年,忠心耿耿的心腹大將,項燕忍了氣,一麵便強笑道:
“諸位多濾矣。大王乃是先王之子,且對楚國忠心耿耿……”
“將軍休要中了此人奸計!他乃是秦人之子,居心叵測,末將不忍將軍一世英名受賊人所汙,必定……啊!”有人忍耐不住,氣憤之下踏上前來,一手按在腰側長劍上,一手指著昌平君怒聲喝罵,隻是話未說完,那原本麵色慘白,捂著胸口喘氣不已的中年劍客竟然抽出腰間長劍來,青光閃過,那將領竟然頭顱被人一並消去,隻露出光禿禿的脖頸來,這會兒正‘突突’的往外噴著仍冒了熱氣的血,那張臉上還帶著驚駭,眼睛大睜,大好頭顱滾落在地,滾了幾圈兒之後,臉頰上染了些地底的泥沙,頓時麵目全非!
帳內頓時一股濃鬱的血腥之氣,那屍體仍兀自站立,半晌之後才‘嘭’的一聲倒了下去!
“黃將軍!”眾人沒料到那中年人竟然敢當眾行凶,一下子便看到之前說話之人一會兒便頭首分離,頓時悲痛莫名,扶屍大哭了起來。
項燕一見這情景,頓時也跟著吃了一驚,他雖然對於昌平君多有忍耐,也知道昌平君身邊這劍客乃是歧山門下,不過此時跟隨自己多年的人竟然如此便了無聲息,頓時令他又驚又怒,指著中年人便厲聲道:“不知先生為何當眾奪人性命,縱然此人出口有誤,可罪不至死!”
“嗤!”那中年人冷笑了一聲,剛剛殺人時雖然利落,但因他有傷在身,縱然那副將被他一劍削去首級,但他當日先是受了王賁手中巨劍一擊,雖未有外傷,可實則內傷更為嚴重,王賁之巨力,舉世無雙,後來又受了一支長箭,雖然避過要害之處,但實則傷上加傷,對他情況極為不利,如今勉強殺人,自己也是麵色慘白,喘息不已。
“項將軍大名鼎鼎,不知竟也是如此類若婦人之輩!”他說完這話,項燕頓時大怒,那中年人也懶得與他多說,此時他牽動傷口,劇痛鑽心,勉強忍了疼痛,長話短說:“此人挑撥將軍與大王之故,該殺!”
他這話引起了帳內眾人憤怒,各個對他怒目相視。那中年人卻是穩坐不動,昌平君的目光落到了項燕身上,嘴角含著笑意,顯然是要逼他做出一個決斷來!項燕頓時遍體生寒,一麵是跟隨自己多年的老部下,一麵又是自己意欲輔佐的楚國之君。他心中掙紮片刻,再想到自己昏迷醒來之時,諸將蠢笨異常的表現,頓時心中便朝昌平君那邊的雄圖霸業邁了一步去,他知道昌平君的打算,是要讓自己殺人以立威,這些人雖然徒有忠心,但卻蠢笨至此,不若殺了,使昌平君對自己信任有加,往後自己手掌楚國軍權,不愁未有新人頂替舊人之位!
一想到這兒,項燕頓時心中立下決心,他本來便是殺伐果斷之人,此時一聽有人還在指著昌平君怒罵其為秦國奸賊,項燕想也不想,便抽了腰側配劍,朝那罵得最凶之人砍了過去!
‘噗哧’一聲青銅長劍入體時的響聲傳了過來,那人頓時愣了一下,項燕受內傷,身體大不如前,這一劍竟然未曾削到要害,那人眼中露出不敢置信之色,一麵捂著胸口倒退了幾步,一麵喘息著盯著項燕看,也許是他對於項燕實在太過信任與忠心了,他捂著傷處,竟然沒有反抗與報複之心,隻是傻愣愣的站著。
項燕想到此處,心中也不由感歎,隻是手上動作卻更狠戾了些,抽出此人身體內的長劍,又大喝了一聲,狠狠朝他身上送了過去!頓時血如泉湧,眾將臉上露出不可置信之色,而昌平君臉上則是露出溫和的笑意來。
“要麼留下,要麼便死,若是兩樣不從,此時便滾出去!不配為楚人!”項燕一旦殺人,心中最後一絲猶豫也抹了去,尚滴著鮮血的長劍被他撐在地上,不住喘著粗氣,望了帳內諸人一眼,好些人露出悲痛莫名之表情,有幾人絕望之下竟然大笑了幾聲,不消他再多說,竟然抽出腰側配劍,一個個抹了脖子!
這樣的情景頓時令賬中諸人驚呆住了,剩餘的幾個將領一見這樣的情況,又看項燕竟然未曾上前安撫一番,亦不見半點悲痛之色,哭了一陣,起身撈起地上的屍首,頭也不回的出營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