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如今臣之心意,不知大王可看得明了了?”項燕一下子失去十幾個對自己忠心耿耿之人,心情自然極低,說此話時語氣有些不善。
昌平君熊啟心中暗恨,臉上卻是露出笑意來。
這廂項燕趕走心腹,與昌平君之間卻又相互並不信任,此時自斷一臂卻不自知。
而另一廂王賁取新鄭,搬師回朝,嬴政自然令人設宴,為王賁接風洗塵。這趟王賁取新鄭雖然算得上是立功,但因昌平君熊啟並未死在他手上,好在王賁聰敏過人,知曉縱然不殺昌平君亦要傳出他的死訊,此次昌平君縱然真正不死,但因其死名傳出,往後他要再度爭取,恐怕還要再費一趟周折,因此昌平君之事,王賁算是將功補過,但也因此兩相抵消。王賁年少而氣盛,雖然對於封爵之事並不如何在意,可是眼見昌平君熊啟在他手中溜手,他到底心裏仍是留下一個疙瘩來。
嬴政此時,要的就是他心中的不平!
如今天下大勢,秦一統六國已是勢在必行,為了避免出現曆史中秦二世而亡的悲劇,嬴政在滅除六國的步伐上煞費苦心!他並未如曆史上的秦國一般不顧天下民心而將六國強取,如今一步步穩打穩紮,建驛道、官學等使嬴政名聲廣傳天下!而此時秦國民心所向如利箭,無堅不摧!
嬴政十六的末時,眾人難得悠閑了下來,嬴政每天要做的事有了眾大臣分擔,自然自己身上的擔子便輕了不少,如今鬼穀中人已出世大半,此時人個個都講究士為知已者死,且這些鬼穀中人都是深得王禪信任的弟子,尊師重道不說,且對於連師尊都已經臣服的嬴政極為的恭敬,將國事大半都交由到這些人身上,嬴政自然不會再如曆史上那般,每日得翻閱大量的呈書與竹簡。
王禪閑暇之餘便與徒弟禹繚共同進宮與嬴政博弈一番,此時圍棋是大多數人都極為喜愛的高雅之物,王禪活的年歲長,見識多,人老而成精,對於圍棋已是自成格局,天下少有人能與他對弈。不過嬴政乃是兩世為人,縱然年紀不見得有他大,不過因前世時的經曆,與如今所處位置,卻使得他心胸更是跳脫生死,棋勢淩厲而霸氣,與王禪溫和而博大的風格完全不同,兩人如今棋逢對手,每日擺上一盤,倒也歡樂。
如今手頭事物不多,對於統一六國之事,嬴政也跟著放緩了腳步,反正王賁之計如今已經布下,那可是一條從根子上便能分裂楚國的毒計!楚國當初因王敖使離間計而一分為三,早已不成氣候,項氏一門在楚國之中聲名頗響,可王賁現在做的就是要讓項氏一族自毀長城,且與昌平君之間相伴相鬥,最後自己隻要等到幾鷸蚌相爭,自己再從中得利便是。
自從出門一趟,眾人吃過嬴政手烹的各種炒菜之後,對於以前的那些水煮之食漸漸變得不喜起來。將心思也跟著放在了一些吃食之上,他自己性情堅毅,對於口腹之欲倒並不如何在意,但若能用一些小事而使王禪等人對自己更為忠心,不過舉手之勞,嬴政自然也不在乎花些心思,使人忠誠。
這些小法子看似輕微,可實則更能表現一個人的心思。王禪當然看得出嬴政對他的敬重之心,以一國大王之尊,對臣下如此重視,王禪心中自然動容,隻是他年紀大,再是感動,亦不會表現得如同韓非等人一般,直接表現在他每日進宮的行動上了。
章台宮中,王禪與嬴政兩人分別跪坐於弈桌兩端,年底時天氣已寒,雖說秦國位處於西南麵,但此時大自然並未像後世時遭到破壞而出現氣溫暖化現像,秦國雖然並不是位於西北等苦寒之地,但一到冬季,依舊是冷得厲害。宮中桌爐處盛滿了火爐,爐上煮著茶湯等飲子,幾個身著灰色小袖長衣的侍人正跪坐在火爐周圍,不時與桌上正博弈的兩人添上一口充滿了熱氣的茶湯。
雖然隻是博弈,但嬴政目光仍時時放在棋盤之上,王禪不時舉棋皺眉苦思,一旦落子便又喜笑顏開,性情坦蕩如稚子。開始時若是眾人還因王禪身份而對其忌憚幾分,但相處久了其實便知道,王禪此人並無嚴厲性子,亦無古怪脾氣,他溫和極好相處,隻是大部份人並不敢與他平等相交,未出仕時在鬼穀中幾乎都是自娛自樂,時常坐在湖邊一釣魚便能呆上一整天,除了蘭陵玉兒侍候在側外,師徒間其實一天說不了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