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師父一聽我這話,不由得停了手,眾人目光聚焦在那個青銅麵具上。
那人慢慢將青銅麵具除下,侯非的麵孔露了出來。
孟永安驚道:“二師兄你不是去蘇州了麼?”
大師兄喝道:“你還叫他二師兄?”
我適才隻是情急之下大喊一聲,並無十分把握,此刻見果真是侯非,也不免歎息一聲。
原來剛才他的刀法叫我想起羅鬆風,而羅鬆風又提過清風神刀的秘密,必須同四海歸一配合練習方才威力無窮,這便是青海棠孔三妹等人苦苦捉摸不透清風神刀秘訣之所在。
羅鬆風練了清風神刀又學了四海歸一,可惜火候尚淺,是以威力不足,而帶青銅麵具之人顯然比羅鬆風的功夫高出不少。那麼學會清風神刀又會四海歸一的人,世間便隻剩下一人——侯非。
想到他的清風神刀還是我教的,我歎了口氣。
老海龜道:“居然是你,我看錯了人。”
侯非道:“我臥薪嚐膽多年,總算等來這一天,你又怎麼想到?”
老海龜語調平靜:“為什麼?你可有何難言之隱?”
侯非笑道:“做了壞事一定要什麼難言之隱麼?我便不能有野心?我在海歸派多年又得了什麼好處?一輩子劈柴做飯不成?”
大師兄道:“你究竟目的何在?”
侯非道:“我意欲吞並四派,伐少林,誅武當,弄個武林盟主,甚至皇帝老兒當當,又有何不妥?”
林堡主歎道:“瘋了,瘋了。”
侯非眼光陡然一射,身形晃動,眾人尚未看清,林堡主胸口卻現了一隻洞口,鮮血橫流。
侯非手提大刀,鮮血順著刀尖一滴滴淌在地上:“你們若及時投降,我念著往日舊情,還饒你們一命。如今慕容府已在我掌控之中,百花門,林家堡頭目已被我挫敗,隻剩海歸一門,速速決斷才是。”
大師兄喝道:“休想!”提劍向侯非刺去,老海龜同安子淮立即趕上,戰在一處。
這都什麼不切實際的想法?怎麼這麼多左冷禪,嶽不群,東方不敗,任我行?
會了功夫當真天下第一?生出這麼多欲望蔓藤?這個侯非還真是形而上。
我忙走到青海棠旁邊,低聲道:“清風神刀的秘密到底是什麼你可曾參悟?”
青海棠道:“書中自左上角向右下角讀為一句,右上角向左下則為另一句。”
我立即將清風神刀默了一回,急中生智高聲道:“侯非,你真以為我那日背誦的是真的清風神刀不成?你若是學會了,如何功夫還這樣差?”
侯非未答,手上快刀卻一滯。
我見他聽了進去,不由得一喜,立即按著青海棠的說法將清風神刀中字句念了出來,隻是兩句顛倒,或間隔一句顛倒一次。
侯非當日隻是聽我背過一回,想必是憑著極佳的記憶力回去默了出來,卻不知那書是如何寫成,多少字為一排,憑著猜測練習。如今聽見我將刀法當眾背了出來,忍不住分神聽我背誦,手下刀頓時慢了幾分。
清風神刀本是講快,以快占了先機,是以出手如閃電,令人捉摸不透,如今他分神聽我背誦,便失了這優勢。
我心頭一喜,繼續背誦。
侯非聽在耳裏,突然道了一聲:“不對!”
這話剛出口,安子淮大師兄兩柄長劍齊齊刺向他胸口。
侯非心神大亂,向後一躍,老海龜長劍挺出,早等他這一步,那長劍結結實實刺入他背心。
安子淮同大師兄立即長劍前送,刺入他心窩,兩下夾擊,侯非終於口吐鮮血,身子直直一挺,氣絕身亡。
一切都隻在一瞬。
眾人久久才從目瞪口呆中清醒過來,侯非身後幾名餘寇見大事不妙,拔腿欲跑,被眾人製服,捆了個結實。
一場江湖霸業夢,多少血淚鋪就?
他瘋了,多少人陪著他瘋?江湖本來就是個瘋子聚集的地方。
老海龜長歎一聲:“冤孽,竹鬆,你去看看。”
大師兄領命,走至侯非麵前,歎了口氣,伸手將侯非身上之物掏了出來。掏到一物,“咦”了一聲。眾人目光落在他手中,隻見是半本殘卷,早已破亂不堪,顯然常常被撫摸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