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多雨,尤其是今年,陸鶴與帶著幾個禦醫一路過來都是踏著泥濘的小路,倘若不知道的人,隻當他們是意外路過此地的外地人。
文峨縣坐落於距離西南邊陲較近的角落裏,向來沒什麼外人踏足,所以水患爆發後,縣令沒有上報的情況下,還真的沒什麼人會注意到這個小小的縣城。
近日文峨縣的縣令張申很焦躁,水患出來後已經過了大半個月,他聽了師爺的建議,將水患之事隱瞞下來,自己掏空了自己的私庫開糧倉賑災。
好在這件事情看起來是可行的,文峨縣的百姓紛紛稱讚他是個青天大老爺,心懷百姓的父母官,可是最近這兩日縣城中又出了新的亂子。
有人連日高燒不退,原以為隻是淋了雨,又因為山洪的原因受了點涼,沒放在心上,沒想到幾日過去便開始咳嗽,僅僅七八日的光景便突然暴斃家中。
倘若是隻有一兩個例子還好,偏偏層出不窮,已經有了好幾個病例,整個縣城中的大夫都束手無策。
“師爺,這……這可如何是好啊!”張申著急得滿頭大汗,來回在府衙裏踱步。
師爺王允被他轉得頭疼,他也是事先沒預料到這一點,天災過後必然爆發瘟疫,這次是他的疏忽,但是他並不後悔自己當初規勸縣令將山洪暴發之事隱瞞下來。
今年時局特殊,年節剛過不久,使團尚且還未完全離開大頌,聽聞那位赫赫有名的攝政王也在不久前成了親。
倘若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將大頌境內遭遇天災的事情上報,上頭那位怪罪事小,如果這件事情傳到了狼子野心的北國去,那才是大事。
如今瘟疫已經爆發了,再怎麼後悔也是來不及了,隻能先將當下的時局穩住,不能再出什麼其餘的岔子,否則到時候事情鬧大了,他們就是再有九個腦袋也是不夠砍的。
“老爺稍安,如今正是非常時期,您作為一方縣令,可千萬不能在此刻自亂陣腳,外頭這一城的百姓可還都等著您去安頓呢。”
張申資質平庸,當初也是運氣好才撈到個縣令的小官職,來到此地任職以後便和這個有點小聰明的師爺成了至交好友,如今聽到王允的話,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可無論怎麼努力,心裏還是亂成一團亂麻,“師爺,你也知道,我不過是個全憑運氣的人,沒什麼雄才大略,也不是什麼滿腹經綸的才子,如今這個局麵是因我一手造成,你……你叫我如何能夠鎮定得下來啊!”
王允自然是知道自家這個縣令是個什麼德行,隻能揉了揉酸脹的眉心,“老爺切莫慌張,現如今依然是覆水難收,我們要趕緊想法子將瘟疫的影響降低到最小。”
聞言,張申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把抓住王允,眼中都是希冀,“師爺莫不是已經有了成算?”
能有什麼成算?王允不由得在心中腹誹,麵上仍舊是謙卑的模樣,“老爺聽我一言,如今事已至此,咱們不如……封鎖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