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他話音未落,張申便大聲製止了他繼續說下去的可能,平日裏儒雅的縣令老爺此刻仿佛是熱鍋上的螞蟻,額頭上全是細細密密的冷汗。
“絕對不能封鎖城門,如果……”他不敢細想,他雖然愚鈍,但是年幼時家中便遭遇過疫病,當時守城的官員都逃了,逃跑之前也是選擇了封鎖城門。
當時城內百姓那混亂的場景,是他這輩子都不敢回想的噩夢,在天災的壓迫下,人一旦精神崩潰,什麼事情都能做得出來,人心在這種時候往往是最不能相信的。
張申痛苦地蹲在桌案前,鬢角散落著幾縷淩亂的發絲,他完全沒有心思整理自己的儀容,整個人像是失了魂一般喃喃自語,“不能封鎖城門,如果封鎖了,那城中的百姓怎麼辦?”
“老爺!”王允恨鐵不成鋼,“如今城內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是染了疫病的,現在發現的還早,封鎖城門,其他地方的百姓才能安全,再遲些,百姓四處逃竄,到那時才是真的來不及了!”
棄一城,保天下百姓,換任何人都知道應該要怎麼做出選擇,可張申就是不知道該怎麼辦,難道二十幾年前的慘劇要再次在他麵前上演嗎?
王允看出來他神情間已經出現了片刻的鬆動,連忙接著勸道,“咱們文峨縣滿打滿算不過千人之數,咱們立刻封鎖城門,將縣城中所有的大夫全部聚集起來,這不一定是條死路,咱們不一定會死。”
他沒有將接下來的話說完,張申是愚鈍不是愚蠢,王允的建議確實是當下最合適的計策,文峨縣滿打滿算不過千人之數,若是讓疫病蔓延出去,傳遍整個大頌,那才是真正的滅國之災。
話已經說到了這裏,張申隻能聽從,他回頭定定地望著他身後高高懸掛著的“明鏡高懸”四個大字,良久,再開口時他的嗓音已經沙啞得不像話。
“傳令,封鎖城門,即日起,縣城大門不能出也不能進!”
說完,他整個人都佝僂下來,分明正值壯年,身上卻已經攜帶著幾分垂垂暮老的死氣。
王允見他這副模樣,隻能無奈地歎一口氣,作為下屬,他已經盡到了勸諫上級的義務。如今作為朋友,他上前帶著安撫意味的拍了拍張申的肩。
如今事不宜遲,她沒有過多說什麼,急匆匆地轉身離開了衙門,人是最難管控的,晚上一時半會兒,沒準兒就會出去很多人。
陸鶴與帶著幾位禦醫日夜兼程,好不容易才看到文峨縣的城門,禦醫們不知道攝政王為什麼會往這個偏僻的縣城來,但攝政王在朝中積威已久,即便是累得不行了,他們也不敢有絲毫怨言。
聞時看著前方文峨縣的大門,欣喜地朝陸鶴與叫喚,“主子,到了!”
才離開京城,陸鶴與就下了死令,要他們不分日夜,必須要盡快趕到文峨縣。
原本他是不明白的,就算再怎麼危急,也不必如此匆忙的趕路,直到看見城門突然跑出來幾個守城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