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聞時那裏得知,江一塵這位奇才在此次鼠疫中功勞不小,是他的阿榆因為擔憂他特地派人尋來的神醫。
他心中泛著暖意,親自去像江一塵道謝,沒想到卻吃了個閉門羹,不過他也沒放在心上,有些能力的人孤傲了些是正常的。
江一塵在門後聽著陸鶴與離去的聲響,不耐地撇了撇嘴,還說什麼誠心前來道謝,真正誠心的人不應當是三顧茅廬。用心等候著嗎?
誰像他這樣,看到人關著門,立馬就轉身離開了。這就是他好徒兒千挑萬選出來的夫婿?果然是還是有了眼疾,且等他回京城以後給他徒兒好好治治。
這還真是他冤枉了陸鶴與,陸鶴與臥床多日,身為此次賑災的欽差大臣,除了文峨縣這個重災區以外,江南還有多處河水決堤,江水倒灌。他來到江南以後直奔文峨縣而來,其他地方都隻是派了屬下去盯著。
在他醒過來這些日子裏,聞時不斷的將此前積攢了多日的折子全部呈上來,他每日忙著看這些折子,看上麵其他地方的賑災情況,根本無暇去考慮其他的事情。
就連桑榆最後寫過來的那封書信,他也是好不容易得了空閑再展開看。
看到上頭他的阿榆細細訴說著對自己的擔憂,陸鶴與隻覺得一顆心都像是泡在溫水中,柔軟的不像話,恨不得現在長翅膀飛回京城去,將阿榆狠狠的揉在懷裏,揉進他的生命裏。
最後,陸鶴與重複地看了兩三遍,眸光緊緊鎖定在那一句,“妾已有孕月餘,日日盼君歸”。
年少時第一次走上戰場,將自己手中的長槍刺入敵人手中,身子都沒有現在這樣顫抖的厲害。
鋪天蓋地的驚喜過後是深深的後怕,他不敢想象,他的阿榆一個人深陷在京都那樣吃人不見血的漩渦中,自己倘若真的死在了這個偏僻的小縣城裏,阿榆那樣嬌弱,獨自一人懷有身孕,懷著屬於他的血脈,要怎麼才能活下去?
用腳趾頭想都能猜到,她會麵對什麼,他那個好侄兒,恨不得讓他立馬去死,然後順理成章將他所有的勢力連根拔起,更別說留下他的血脈。
陸鶴與生平第一次,產生了想要惜命的想法。
他不能死,至少現在不能死。
從他娶了阿榆那一刻開始,他就必須得好好活著,隻有他活著,他的阿榆才能安全。
想通這其中的關竅,陸鶴與再一次前往江一塵暫住的廂房,這一次他帶著十足的誠意,還是麵對那扇關閉的房門,他掀袍直挺挺地跪了下去,雙手抱拳,朗聲道。
“多謝江大夫相救,陸某此生欠您一條命,往後隻要有用到陸某的地方,陸某定然萬死不辭!”
他今日來並不隻是單純的感謝,說完這句話,陸鶴與頓了頓,聲音堅定,“內子已有身孕,奈何先天不足,身子骨弱,還請江大夫與陸某同行,照看內子孕期,事後陸某自有重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