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聞言,詩人也不由細細打量了一番——由於麵具遮掩,平素用來識別各人的五官,大多都用不上,隻剩下了一雙眼睛,漂亮的顏色,倒跟安德裏亞確有些相似。
再加上二人都是一頭黑發,氣質溫和矜貴,若是忽略身材差異,就真像是女伯爵戴了麵具的模樣。
“過獎。”
克裏斯汀微微頷首,並不見半分不虞,反倒施施然走近,落座。
艾略特下意識地往邊上靠了靠,被簡嫌棄地瞥了一眼。
“諸位既然來到九河,想來心裏早有準備。”首主教大人右手微抬,也不見任何元素波動,一枚儲物戒指,忽地出現在她的指尖,“這是你們送給盧修斯的餌,三萬金幣。”
“我不……”
“還有我的訂金,五十萬金幣。”
拒絕的話,忽然就梗在了艾略特的喉嚨裏。
軍火交易的規矩,訂金四成,尾款四成,還有添給中間人的車馬費,兩成。
一百二十五萬。
“盧修斯也不是傻子,他調查過你的背景——這個真真假假的騙局,確實很不錯。”
克裏斯汀的話語,蘊著天然的居高臨下,一句話就揭破了她們自己以為掩飾周全的老底,偏偏艾略特咬了咬牙,竟不能反駁。
她們確實是軍火起家,渠道廣闊,品質優良。
“我不管你的武器,從哪裏來。”
“隻給你三天。”
“會有人來找你。”
她緩緩站起身,往外走去,看起來明明不快的速度,卻轉瞬,消失在了視線裏。
從頭到尾,她沒有威脅,沒有逼迫,也沒有給人拒絕的權利。
她知道她們會答應。
“三天時間,真不算長呢。”艾略特喝了一口麥酒,長長地歎息了一聲。
“要不是我的緣故,你們也不會對盧修斯……”詩人也皺著眉頭,自責起來。
“沒事的,以我們之間的感情,就算——”
啪。
一個光溜溜的湯碗,扣在了艾略特的腦門上,晃了兩下,又哐當一聲落下。
她瞪著雙眼,還有些茫然。
“哈哈哈哈!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既然能夠跑來九河城就一定留了後手?少裝可憐博同情以為我會把辛西婭姐姐讓給你這個笨蛋!”
詩人一口氣不停頓地奚落完,抓起桌上的一隻雞腿,用力地咬了一大口!
臉上的賤笑,簡直不能以言語形容!
“你叫誰姐姐?”
辛西婭笑眯眯地看著她。
“我……咳!咳咳……我叫我自己……”
“哈哈哈哈——”
伊蓮一不小心,滾到了簡的懷裏。
抬眸,就發現……
她正看著自己。
恰似某個夢境。
=====
今夜的翡翠宮,依舊燈火輝煌。
熱情火辣的旋律,盤旋在宮殿上空,衣著暴露的舞女們,頭戴著繁複華麗的首飾,綴著金鏈的裹胸,將雪白的纖腰襯得愈發靈動妖嬈,她們的腳步極快,踩著樂點,揚起的裙擺,仿佛騰空的波浪。
空氣中,燃燒的熏香,有著綺靡的味道,沙音化作的烈酒,代表著逢凶化吉的祝福,將人灌得爛醉,不願停杯。
急匆匆自靜碧趕來的馬修,受到了國王的熱烈歡迎,與其他十二國的代表們各自敬酒,互相迎合,更是笑得不亦樂乎。
被人刻意忽略的安德裏亞,以不勝酒力為名,走了出來。
薩米爾的夜晚,有些涼。
長風拂過漫漫叢林,是久違的沙沙聲響。
她抬頭,望著漸漸單薄的彎彎弦月,皺了皺眉。
身後,腳步聲,輕輕地響了起來。
疲倦的步伐,聽起來有些許拖遝,卻仍帶著某種奇妙的韻律,莊重而典雅。
“你還是來了啊,安德裏亞。”
索菲亞站在她的麵前,臉色蒼白,容顏憔悴,往日流轉如水的眼眸,黯作了一池枯荷,再無任何光彩。
她卻仍穿著一襲宮廷長裙,舉止容雅,看不出半點瑕疵。
“前天晚上,還要多謝你。”
女伯爵微微抬眼,口中說著謝意,姿態卻極為淡漠無禮。
當時,看出安德裏亞的不知情、不情願,素來以女為榮的阿德瑪國王,怕是連殺人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