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會兒功夫下來,周婆姨就明白宋主簿和葛五花不是好相與的……

可憐新婦哦,以後這日子該怎麼過哦。

周婆姨越發覺得她可憐,忍不住勸道:“新婦莫怕,以後日子還長,這都是小事。”

過日子就是鈍刀子割肉,還能怎麼辦,忍著唄!

柳洇墨抬手,扯下蓋頭,隨意扔在床上。

周婆姨嚇得趕忙要去重新給她蓋上,柳洇墨輕輕格開她的手,從袖中摸出一封紅包,放在周婆姨掌中:“周婆姨,都說您福氣好,娘親才特意請了您過來,今日倒是我對不住您了,看了笑話。”

周婆姨也不推拒,哪有人推開彩頭的,況且新娘子還這般禮數周全。

柳洇墨輕歎一聲:“弟媳進宋家早,家中一直由她操持,夫君一時還離不了她。”

周婆姨一聽弟媳和宋主簿,眼中難掩鄙夷之色。

宋主簿這個弟媳厲害得很,外頭人人都說,宋家有這個弟媳,其他女人都待不久,母蚊子都別想有一隻!

素日隻是聽聞,今日一看,非空穴來風。

周婆姨在街坊中頗有威望,她總是被請去婚禮看時辰,順帶也看了不少人情世故恩恩怨怨,都是她在婆子老姨中的談資。

此時周婆姨人在婚禮,心卻已在明日午間巷口了,得和劉家姥姥當麵說說,宋主簿家弟媳真如傳聞中所說,把宋主簿拿捏得死死的。

柳洇墨望著門外:“吉時已過,我是新婦不便出門,也不曉得前堂是有什麼大事,竟有這般陣仗……”

周婆姨點點頭,忍不住踮起腳尖,自是什麼也看不到,頓時心癢難耐。

柳洇墨又疑惑:“宴席已經散了許久,到底是有什麼大事啊,連吉時都耽誤了?”

“我去看看,說不定還能幫上忙。”周婆姨邊說,邊提起裙擺往外走。

吉時已過,她在此處也沒什麼意思了,不如前去探看,瞧瞧到底是何方神聖竟叫宋主簿如此方寸大亂。

柳洇墨也不留周婆姨,她知道周婆姨的厲害。

這些坊間婆子,手中有銀子,不愁吃穿,若是沒有活計,便三四五六聚在後院巷口,日日盯著別人家的前宅後院,消息比朝廷的探子還要傳得快。

顧芸堂堂侯府嫡女,未婚生子,千裏尋夫,此番情意,不昭告天下當真是委屈她了。

上一世周婆姨要去看熱鬧,讓柳洇墨給攔住了。那時自覺已嫁入宋家,便與宋家同氣連枝,一榮俱榮一損皆損。

宋念孝丟下新婦、誤了吉時,定是有苦衷,她要為他守住後院,斷斷不許外人湊熱鬧嚼舌根。

上一世她處處為宋念孝周全,卻落得被害慘死的下場。

人生在世,固然要善良,但也不可失了機鋒,叫人任意搓圓捏扁。

既然老天爺讓她明明白白再活一回,自是要活出個人樣!

柳洇墨起身,朝外頭喚著——“春萍”,這個丫頭是娘親去莊子上特意挑選的陪嫁丫鬟。